整个宴会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其实那个武者在他们眼中,几乎就等同于“人间凶器”了,但是他现在就那么……跪下了。
没有反抗和挣扎的余地,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膝盖一软,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双膝与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明显。
至少大多数人都挺到了这一生闷响。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在场的宾客,无一不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或许不懂武道,但他们懂力量的价值。
方家能请来镇场面的护卫,其实力绝对是金字塔尖那一小撮。
而面前这个护卫更是比方家的护卫更加厉害的存在。
可现在,被人用一道目光就压塌了。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角落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完全想不通!
计划天衣无缝,执行者“蝎子”是花重金请来的亡命徒,一手毒术出神入化,怎么会失败?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使得手段让他根本看不明白。
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想喝一口压压惊。
可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杯中的液体晃荡不休,洒了一些在昂贵的桌布上。
另一边,方天正看着这一幕,胸膛剧烈起伏。
赌对了!
他赌这个陈先生,绝非常人!
而身旁的方浩才是激动不已。
什么武道宗师,什么世家高手,在陈先生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陈寻没有理会周围的各种目光。
他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投毒者。
“蝎子”此刻脸上毫无血色。
他想抬头,却感觉脖子上压着一座山,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谁让你来的。”
“我……我不能说……”
“蝎子”牙关打颤,还想嘴硬。
陈寻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蝎子”的额头上。
“啊——!”
他整个人像触电一样剧烈抽搐,眼球上翻,口中涌出白沫。
在场的宾客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后退去,胆小的女眷甚至直接尖叫着晕了过去。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仅仅三秒钟,“蝎子”的心理防线就彻底崩溃了。
“是王海东!是王氏建材的王海东!”
“他给了我五百万,让我用‘七日断魂散’毒杀方家满门!他说方家抢了他的地,断了他的财路!他还说事成之后,云城就是他的天下!”
“我只负责投毒,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想再……啊!”
“蝎子”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吼了出来,生怕说慢了半秒,就要再承受一次那种非人的折磨。
陈寻收回手指。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上。
王海东。
就这么轻易地暴露了。
他筹谋已久,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
就这样因为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而暴露了。
暴露的还这么快,甚至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方天正的眼神蕴含的杀意。
“王海东!!”
“我方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歹毒!”
王海东嘴唇哆嗦着。
“不……不是我……他胡说……”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陈寻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就是那么平平淡淡地看着他。
这道目光,成了压垮王海东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他王海东!
“别过来!都别过来!”
王海东猛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件东西,那是一把黑沉沉的手枪!
他“哗啦”一声拉开保险,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向了陈寻!
“啊!”
宾客们再次发出一片惊呼,所有人都在拼命往后挤,寻找掩体,生怕被流弹波及。
枪!
在不了解武者是怎么样的存在的大多数人眼里,一把枪的威慑力,是毋庸置疑的。
就算是顶尖的武道强者,面对子弹,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陈先生小心!”
方浩失声惊呼。
但陈寻依旧是冷静的。
这冷静的样子落在王海东的眼睛里就毫无安全感了。
一个人看见枪都不慌乱只能意味着他身上有比枪话要厉害的东西,或者实力。
他面目狰狞地咆哮道:
“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神仙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手段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不要逼我!我什么都干得出来!大不了一拍两散!”
想从陈寻脸上看到惊慌让自己有点安全感。
但显然他失望了。
“开枪。”
什么?
王海东愣住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陈寻的嘴角勾起弧度。
“我让你,开枪。”
他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与枪口的距离。
“你不敢吗?”
“你……”
王海东感觉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他王海东在云城摸爬滚打半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好!这是你逼我的!你去死吧!”
王海东的食指,猛地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在宴会厅里炸开。
火光在黑洞洞的枪口一闪而逝。
王海东的脸上,是末路赌徒的疯狂,他好像已经看到了陈寻胸口爆出血花,颓然倒地的画面。
方天正和方浩父子,脸上是止不住的震惊和担忧。
他们刚刚抓住的救命稻草,就要被这凡俗的武器折断了吗?
所有宾客都下意识地缩紧了身体,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必然溅开的血腥。
然而……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的……
“铛!”
一颗已经挤压变形,黄澄澄的弹头,在空中无力地翻滚了两圈,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叮铃”的脆响。
数百道目光,从那颗变形的子弹,缓缓地,难以置信地,移动到了陈寻的身上。
陈寻依然站在那里,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衫。
在胸口的位置,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甚至没有撕裂布料。
他伸出两根手指,捻起那个小黑点,轻轻一弹。
一小撮烧焦的布料纤维,飘然落下。
没了。
就这样,没了。
肉身扛子弹?
甚至连护体的真气或者什么传说中的罡气都没有动用?
这……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王海东的脑子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超越了他半生认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