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老夫人要作妖,邵云安不会上门对老太太说“麻烦您清醒点”,他第二天和小爹直接进宫了。
并且在进宫前也跟王石井说好了,他要在宫里住几天。
王石井这回没拦着,知道媳妇儿的用意是什么,相反他还很支持。
妮子进宫没意思,还拘谨,邵云安把她送去大将军府了,让她跟堂姐堂妹们住几天。
昨日粟老夫人在粟辰逸跟前闹妖,苏夫人是气坏了。鲁国公和世子粟瑾安在前院,不知道后院的事。
宾客们离席的时候,鲁国公已经喝得醉醺醺,走路都东倒西歪了,苏夫人也没法跟他说。
等到第二天早上鲁国公痛苦地醒过来,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呢,先被夫人灌了一碗味道奇特的醒酒汤。
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终于清醒一些的鲁国公才发现自家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苏夫人让屋内的下人退下,冷着脸说:“公爷,昨日老太太在辰逸跟前说了些不合适的话,你收拾收拾去侯府走一趟吧。”
鲁国公放下手,蹙眉:“老太太说什么了?”
苏夫人:“老太太当着客人的面让辰逸表态瑞郡郎何时登咱们鲁国公府的大门,何时来看看她这位‘姨婆’。
当然,瑞郡郎若是唤一声‘大奶奶’更好!
说辰逸嫁出去了也是国公府的儿郎,论身份,她也是瑞郡郎的大奶奶!”
粟老夫人是粟辰逸的大伯母,但粟辰逸是嫁出去的,严格说来邵云安喊粟老夫人一声“姨婆”。
若粟辰逸是娶妻,那他的孩子就要叫粟老太太一声“大奶奶”。
鲁国公明显一个大喘气。
苏夫人眼圈都气红了:“咱们国公府靠着瑾安的半条命好不容易跟辰逸把关系缓和下来了,也跟将军府和侯府亲近了不少。
老太太实在忍不住,那把辰逸叫进屋里去说也行,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就是要趁机逼人家么!
我都已经岔开话了,老太太还是不依不饶的,还是二婶让辰东把辰逸叫走了老太太才罢了休。
她还当着众人的面埋怨二婶,说二婶应该劝着辰逸,说国公府和侯府怎么也是一家人。
我们国公府跟忠勇侯府怎么就是一家人了!老太太这话说出口我这脸都臊得慌!”
苏夫人是忍不住了,她儿子的定亲宴给老太太这么一搅和,外人怎么看他们鲁国公府,叫平兴县主那边怎么看!
要她说粟琳蓉那个小姑子和生的儿子汝书函为何喜欢作妖,都是跟老太太学的!
现在满京城谁不知忠勇侯府惹不得,忠勇侯府的瑞郡郎更惹不得!
恒远侯府、安国公府哪个在瑞郡郎的手上讨到好处了!
苏夫人憋屈啊!要不是儿子差点没命回来,看忠勇侯会不会跟他家国公多说一句话!
苏夫人气得掉眼泪,鲁国公没有先怒,而是等对方平静下来一些后说:
“你把事情经过详细说说,老太太都说了些什么。”
苏夫人擦了泪,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把当时的经过说了。
也说了粟辰逸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后来吃席的时候都没笑,也没跟她主动说话。
苏夫人实在忍不住了,说:“老太太这是怨呢!怨瑞郡郎没求皇上赐给她仙水!”
鲁国公猛地看向苏夫人,厉声:“这话你可别乱说!”
苏夫人:“我乱说?你去问问老太太她是不是怨!
我前阵子为何处置了一批府里的下人,就是下人之间在传!
这话是从老太太房里传出来的,无风不起浪,你说是不是我乱说?
老太太为何执意让瑞郡郎认她是‘姨婆’,不就是看上了侯府的好东西么!
这话是她亲口在屋里跟下人抱怨的!
她不止一次提将军府的老夫人喝了仙水后身体多么硬朗,说岑夫人住在侯府倒是不缺养身之物。
你说,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鲁国公又是有个大喘气。
苏夫人也不替婆母遮掩了,直接道:“那些嘴碎的我处置了,但这些‘闲言碎语’难保哪日不会传出去!
且先不说瑞郡郎会如何做,我就问公爷你,这话传到宫中,皇上和千岁会怎么想!
瑾安刚得到重用……老太太是半点不考虑府里这一些子人的前程和命!”
鲁国公:“待我醒醒酒,去老太太屋里走一趟。”
苏夫人放下狠话:“若老太太还是看不透,那以后我只能叫人看着她,让她少见人了。
我不能把咱们鲁国公府几百号人的命放在她的手里!我不能拿儿子的前程去赌!
更不能拿你的国公位去赌皇上不会介意!”
鲁国公:“我知道了,你消消气,府里的下人你看着点。”
苏夫人擦眼泪,知道鲁国公是听进去了。
这时候,苏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在外头示意,苏夫人让对方进来。
大丫鬟进来似乎没看到夫人与公爷之间的不对头,而是弯腰在苏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苏夫人道脸色当即就变了。
鲁国公:“出何事了?”
大丫鬟道:“回公爷,瑞郡郎和粟正君进宫了,瑞郡郎进宫前把宜兰县主送去了将军府。”
鲁国公的脸色也明显变了一瞬。
苏夫人这时候却冷静下来了,说:“瑞郡郎有孕在身,我叫我娘家弄些好东西过来送去侯府。
公爷您和瑾安约忠勇侯、武威将军、王世子、岑祭酒一道出来,就说昨日客人太多,招待不周。”
想了下,苏夫人又说:“带上瑾塍和瑾瑜,让他两人去倒酒。”
鲁国公:“好,让岳父和舅兄他们看能否弄到好的葡萄,给瑞郡郎送去酿酒。”
苏夫人点点头。
鲁国公接着说:“老太太那边不会再有下一次,府里你管好就是。”
鲁国公做出了保证,苏夫人不哭了。
自肚子越来越大后就不肯露面的侄子突然主动进宫了,君后还是挺纳闷儿的。
等见到侄子,君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小叔,我要进宫住几天,有人欺负我小爹!”
邵云安一见到君后就开始告状,快得粟辰逸都没来得及拦下他。
听侄子告完状,君后道:“你最近都没进宫,太子都想你了,他现在醒着,你去看看他。”
邵云安:“我也想他了。”
说完,他带着虎哥走了,君后在他出了正殿后,脸上的微笑不见了。
粟辰逸道:“千岁,臣这位伯母向来拎不清,臣根本没往心里去。”
君后淡淡道:“当年前鲁国公被夺爵,这位粟老夫人似乎没少跟二嫂你闹。”
粟辰逸道:“粟瑾安的订婚宴,臣去露个脸,素日里臣也不会去鲁国公府,毕竟臣的亲爹娘也都不在了。”
君后:“云安是个受不得委屈的,本君也看不得他受委屈,他在外不高兴了尽可进宫跟本君告状,二嫂您也别拦着他。”
粟辰逸笑了,说:“臣哪拦得住呀,他知道千岁您疼他,说进宫就进宫。
臣这位伯母越上年纪越糊涂,苏夫人和臣的继母也没叫她在臣跟前多言,只是云安觉得臣受了委屈。”
君后:“云安是代家的孙子,二嫂您的亲爹娘俱已过世,云安与鲁国公府确实无甚关系。
既然粟老夫人糊涂了,二嫂日后少去鲁国公府就是。”
粟辰逸点点头:“臣日后也不打算去了,有什么事臣请苏夫人到府里来。”
君后接着神色一缓,说:“正好,也快中秋了,二嫂和云安在宫里多住些日子。
他不在宫里,本君跟皇上都觉得宫里过于安静了。”
君后与粟辰逸在正殿说话,邵云安在偏殿陪醒着的小太子玩。
小太子很喜欢邵云安送来的布书,已经玩坏好几本了。
小太子都8个多月了,开始学爬了,小金用鼻子把太子滚地翻个身趴着,邵云安当着小太子的小屁股,让他爬。
偏殿里又是大猫哼哼,又是小太子咿呀,还有邵云安的笑声。
君后和粟辰逸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撅着屁股趴在地毯上,邵云安是完全不顾自己的肚子都贴着地了。
君后笑着喊:“云安,小心你的肚子。”
邵云安抬头,哀怨:“小叔……您不要总提醒我的肚子嘛……”
卓金在一旁笑,真就是只有瑞郡郎敢这般随意与千岁说话了。
“啊啊啊——”
看到父后来了,小太子稳稳地坐好朝父后伸手,君后上前先把邵云安扶起来,然后弯腰抱起儿子。
※
得知邵云安进宫了,永明帝在午饭时溜达到了景幽宫。
景幽宫内,邵云安正在喂小太子吃辅食。
小太子现在每天还是喝奶为主,不过邵云安说可以吃些软烂的辅食了,君后便让宫人根据邵云安提供的食谱给小太子加餐。
小太子吃的这顿辅食是邵云安亲手做的,有米粥、有鱼泥、有菠菜汁配蛋黄。
小太子吃得不亦乐乎,他还不会说话,如果他现在会说话懂事了,一定会说表哥做的辅食最好吃!
看到邵云安喂太子吃饭,永明帝脸上的笑容都柔和了几分。
邵云安不仅是永明帝和君后的侄子,还是太子身边最可靠的兄长。
对可看作是皇长子的太子来说,身边有可靠的兄弟那是千金难换来的福气。
小太子吃完辅食,君后就让邵云安赶紧吃饭,邵云安其实不大饿,他现在每顿都吃不了多少。
邵云安拿了玩具又逗了会儿小太子,见他开始揉眼睛了,这才让嬷嬷把小太子抱下去哄睡。
君后:“你别光顾着他,你现在可饿不得。”
邵云安拿起碗筷:“我就是不饿嘛。”
邵云安随便吃了点就放下了筷子,君后也是过来人,没劝他,就是让他再喝了半碗鸡汤。
邵云安有午睡的习惯,跟他说了会儿话,君后就让他去歇着,粟辰逸也就跟着一道走了。
永明帝这时候才问:“云安怎么好好地提前进宫了?他不是说不想见人吗?”
君后表情淡淡地把事情说了,永明帝哼了声:
“这位老太太朕知道,跟你二嫂闹的那个嘛,老将军当初为了鲁国公府被罚在府里不得出。”
君后依在靠枕上说:“二嫂不想理会,云安也是心疼二嫂,但我瞧这粟老夫人心有些大。”
永明帝:“怎么说?”
君后没有直说,而是提示:“云安给王叔、将军府、老帝师和岑月白求了仙水,这粟老夫人作为云安的‘姨婆’,却是一滴没用到。”
永明帝脸黑了:“她用什么用!云安那时候知道他鲁国公府是谁么!就算知道了,她又何来的脸面让云安给她求仙水?”
君后:“这粟老夫人的娘家侄子似乎在哪任知府;云安对鲁国公府二房的那个表弟印象倒是不错。”
永明帝点点头:“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