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殿早朝
郭公公立于皇帝左前方,手中拂尘轻甩,尖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侍郎齐余趋步而出:“臣有本启奏,镇国公江望墨,昨日于官衙备案,言其妻患恶疾,欲将妻贬为妾,此于理不合。我朝乃礼仪之邦,此等行径有悖纲常,望陛下详察。”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眉头微蹙,目光冷冽地扫向站在一侧的江知许,缓声道:“江爱卿,礼部侍郎所言是否属实?”
江知许不疾不徐地出列,抱拳施礼道:“陛下,确有此事。继母所患恶疾颇为特殊,具传染性,大夫亦无法言明病因,臣父此举实乃为家族考量。”
齐余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此举实欠妥,我朝尚无妻贬妾之先例,妻者,齐也,岂可如此轻率。”
陆次辅亦出列,恭声道:“陛下,礼部侍郎所言甚是,若开此先例,恐引发诸多效仿,动摇家族纲常根本。”
江知许面沉似水,拱手道:“陆次辅,我父绝非有意违逆纲常,实因继母之病委实棘手。若非如此,恐家族上下皆有染病之虞,届时家族难存,又何来纲常可言。”
朝堂之上霎时众说纷纭,皇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眼神深邃地看向众人:“此事关乎纲常与家族安危,诸位爱卿有何高见,尽可道来。”
此时,一直缄默的吏部尚书挺身而出:“陛下,此事确令家族惶惶,然妻变妾于女子而言,亦是一种屈辱。”
苏次辅沉思须臾:“启奏陛下,无论妻贬妾,抑或妾变妻,皆有违礼。”
苏次辅顿了一下再道:
“陛下,就给他们一纸和离书吧,即没有妻贬妾这等事,也能令镇国公府不用人心惶惶。”
皇帝点头:“准奏。此事如此,赐和离书,庄氏准其回娘家,嫁妆留给其子女。”
郭公公尖着嗓子喊道:“退朝——”众人行礼退下。
江知许心中暗自思索,皇上这是不让我杀庄氏,让她回娘家,难道她娘家也跟董金国有来往?
早朝后,众官都在窃窃私语,想着把妻子变成妾室的,和把妾室抬为正妻的都偃旗息鼓,这么做被礼部的知道了,皇上肯定降罪。
镇国公府
庄氏闻听镇国公欲将她贬为妾室,初时惊怒交加。
情急之下,她冲破正院封锁,发丝凌乱,直奔镇国公前院。府中丫鬟仆妇见国公夫人至此,皆惶恐失措,纷纷后退几步,跪地叩首。
众人皆惧其病传染,只盼国公夫人莫要乱跑。庄氏对此全然不顾,径直奔向前院。
镇国公仿若早知她会前来,立于门口,凝视着她:
“来此何为?”
庄氏实难甘心,苦心经营多年,却如此被镇国公毁于一旦。沦为妾室,又有何权力可言?对上亦难以交代,他们见她已无利用价值,恐遭灭口。
“你我夫妻多年,我为你诞下一儿一女,何以如此待我?我之病,不日即可痊愈。”
镇国公对甲一点头示意,甲一无动于衷,悄然退下。
镇国公行至庄氏跟前:
“我知你身旁有一男扮女装之侍女,那便是你的奸夫吧?”
庄氏闻此言语,蓦然抬头,眼神闪烁,似欲杀镇国公而后快。身后二仆妇瞬间将她制伏,强令其跪地。
“你已知晓何事?”
他端坐于正位,斜睨庄氏一眼:
“还能知晓何事?你携一伪装成侍女之男子招摇过市,尚有何事?”
庄氏松了口气,确认他不知自己乃董金国细作。
镇国公挑了挑眉:
“奸夫淫妇,莫非当我国公府乃你之戏台不成?”
“公爷,我与他实无关系,他乃我家亲戚。”
镇国公行至她跟前,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
“你……跟他多久了?那一双儿女是他的吧?”
庄氏听到这话,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脚说道:
“公爷,孩子是您的,真的是您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孩子才一岁多,不管我这个当娘的做了啥,小孩子都是无辜的。”庄氏被吓得声泪俱下的,那叫一个惨。
镇国公低头看着庄氏,冷酷的摇摇头:
“庄氏,我就想要个实话,你也知道我有的是法子能验明他们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女。”
庄氏心里也清楚,要是承认孩子不是他的,那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死活就是不承认孩子是别人的。
镇国公也是无语了,挥挥手让仆妇把人扔回正院去。
庄氏心里害怕得要命,回到正院后,她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内室,一瞧,地上她的闵郎被人一刀抹了脖子,他还抓着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庄氏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她心里纳闷,自己咋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镇国公坐在书房里,甲一回来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公爷,已经解决了。”
“嗯,退下吧!”镇国公一脸的不屑,心想:皇上要用庄氏,我不能动她,那奸夫我还动不得吗?居然敢给我戴绿帽子,不杀了他我难解心头之恨!
早朝后,皇上的口谕传遍了镇国公府,庄氏在正院在几个粗壮婆子的监视下,用斗笠遮住身上的红疹子,眼睛哭得像个桃子似的,慢慢悠悠地离开了镇国公府。
刚走出府门口,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庄氏回头看了眼国公府的牌匾,突然觉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早上还说要贬为妾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变成和离了?
等在门口的庄氏娘家人的仆妇,手脚那叫一个麻利,“嗖”的一下就把她塞进马车里,然后灰溜溜地抬走了。
陆府
陆次辅悠哉地躺在摇椅上,晃悠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听着对面戏台上的小曲儿,今天可算得空了,自从诸葛首辅去世后,他和苏次辅忙得像陀螺似的。
这才躺下没一会儿呢,外面就吵吵嚷嚷起来,真是烦死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这又是咋回事儿啊?
“阿刀,外面咋这么吵啊?”
在门口巡逻的阿刀扯着嗓子喊:“老爷,大公子说有事儿找您呢!我说您歇着呢,谁都不见,大公子不听。”
“得得……让他进来吧!”
他这大儿子啊,文不行武不行,就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人家都是大儿子顶门立户,他这儿倒好,大儿子就是个废柴。
人还没到呢,声音就先传进来了:“爹,您答应我的事儿,啥时候能兑现啊?”
只见一个穿着青袍的男子嬉皮笑脸地冲他撒娇。
“你求我的事儿多了去了,哪一件?”
“就是抬蜜酿为妻那件事儿。”
陆次辅“噌”地一下抬起头,瞪了儿子一眼:“不行!今天早朝群臣为了妻妾的事儿,吵得脸红脖子粗的,陛下再三强调,妻就是妻,妾就是妾,绝对不能妻变妾,妾变妻,你要是想让你爹被人弹劾,你就尽管胡闹吧!还有,你后院的妾太多了,以后不许再纳妾了!”
陆大公子灰头土脸地走了没多久,陆次辅身后的屋子里袅袅婷婷地走出一个少妇,娇柔地靠在了陆次辅胸口,嗲声嗲气道:
“老爷,妾身听说早朝的事儿了,那镇国公府的庄氏竟然落得个和离的下场,真是太可怜了。”
陆次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说:“这是身染恶疾的缘故。”
少妇眼珠一转,又道:“老爷,咱们府上的规矩向来严格,只是妾身听说,那蜜酿妹妹温柔贤惠,要是能抬为妻,也算是一段美谈呢。”
陆次辅眉头一皱,严肃道:“此事绝无可能,陛下旨意不可违,莫要再提。”少妇见他态度坚决,心中不悦,却也不敢再言。
没过几天京城沸沸扬扬,陆次辅跟大儿子抢一个青楼头牌,名曰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