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云落目光所至之处,谷中深处似乎有一道图形闪现。
纵然只是短短的万分之一个瞬间,但云落还是看清了那个图形。
她忽然想起不久以前,在归墟中初次遇见韩绝心。
当时她看到了许多被篡改的石像,以及最后那幅令人心悸的刻图——失衡的天平,以及天平之下,那冰冷的、荆棘缠绕的巨眼!
“监视者……”云落心中默念着,一瞬间突然遍体生寒,父亲云玄曾言,荒疫教团那些老鼠进入归墟,便没打算活着离开。
云落曾经猜测,他们是想将整个归墟残骸,乃至其连接的所有战场,都化作献祭的祭坛。
但如今,星辰阵营内部出了问题,黑暗阵营有荒疫教团的诡异手段帮助,如今已是大胜之景。
若仅仅只是图谋归墟,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必要献祭自己。
那如今……
“云师妹,怎么了?”叶红衣察觉到她气息的细微变化,低声问道,陆明远几人也关切的看了过来。
云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现在不是详细解释的时候,况且在她自己的猜测里,那群东西的图谋实在太大,云落自己都不可置信,需要更多证据。
“此地不宜久留。”云落收敛心神,语气恢复冷静。
“师姐,陆师兄,你们状态如何?我们需要立刻离开幽蚀谷核心区,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叶红衣周身的火焰依旧稳定明媚,她有力点头:“消耗不小,但尚可一战。”
陆明远几人虽然脸色苍白,但也坚定道:“我等服了丹药,已无大碍,听凭师妹安排。”
“好。”
云落目光扫过周围,此地残留的污秽能量仍在缓慢侵蚀着一切,那黑影虽灭,但难保没有其他后手。
“我们向东南方向撤离,那边能量相对平稳一些,或许能遇到苏师兄或林师兄他们。”
她率先而动,混沌五行之力在周身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试图靠近的毒瘴与恶意排斥在外。
叶红衣护在侧翼,陆明远则带着器阁弟子紧随其后。
一行人迅速离开这片弥漫着毁灭与亵渎气息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这片核心地带时,云落眉心的星辰烙印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来自其他高层或者同伴的示警,而是……源自这片幽蚀谷本身,源自那被摧毁的血肉东西残留的深处,仿佛某个沉睡的、更加庞大的机制,因为核心容器的毁灭,而被触发了。
不过瞬息,整个幽蚀谷的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远方传来低沉的、如同地脉咆哮般的轰鸣。
谷内弥漫的毒瘴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向着云落几人之前战斗的中心区域疯狂汇聚。
“怎么回事?!”有器阁弟子惊呼。
云落脸色一变,停下脚步,回望那片正在发生异变的区域。
她能感觉到,一股远比玛卡尔和那黑影更加庞大、更加古老、也更加冰冷的意志,正透过那汇聚的毒瘴与地脉能量,缓缓苏醒。
那不是个体的意识,更像是……这片绝地本身积攒了万古的怨念与污秽,被荒疫教团以某种邪法引导、激活后所形成的……地域之灵。
或者说,是这片土地被深渊力量彻底侵蚀后,诞生的“谷魂”!
“快走!”云落厉声喝道,“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说罢,她不再保留,全力催动灵力,卷起众人,化作一道璀璨的青白色流光,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幽蚀谷外围冲去。
与此同时,众人身后,那毒瘴汇聚之处,一个由无数怨魂、毒虫、腐朽物质构成的、模糊不清的巨型面孔,正在缓缓从地面升起。
云落驾驭着青色流光,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两侧扭曲的岩壁与狰狞的真菌林化作模糊的残影向后飞掠。
叶红衣周身天火和离火熊熊,将试图从侧面缠绕过来的毒瘴触须灼烧殆尽。陆明远等人也拼尽全力,各色法宝光华亮起,紧随其后。
然而,那源自幽蚀谷本身的恶意,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其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身后汹涌追来。
地面震动愈发剧烈,裂开无数缝隙,从中喷吐出更加浓郁的毒气与怨念,残破的扭曲的空间碎片也被染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那由无数污秽汇聚而成的巨型面孔已然成型,它庞大无比,几乎占据了半边视野,空洞的眼窝中还燃烧着两团跳跃的、由纯粹恶念凝聚的暗红火焰。
它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股蕴含着“禁锢”、“腐朽”、“归寂”意境的领域之力,已如同无形的罗网,率先罩向逃亡的众人。
嗡!
云落首当其冲,她感觉周身空间瞬间变得粘稠无比,仿佛陷入琥珀的飞虫,速度骤然暴跌。
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疯狂侵蚀她的护体灵光,试图钻入她的经脉,瓦解她的生机,陆明远等人更是闷哼一声,甚至有修为较弱的弟子护体光华瞬间黯淡,脸色浮现出不正常的青黑。
“镇!”云落眼神一寒,识海中山河印虚影光芒大放,一股镇压四极、定鼎八荒的意境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强行撑开了一片约三丈方圆的净土。
混沌五行领域全力运转,将那股侵蚀与禁锢之力排斥在外,暂时稳住了阵脚。
但云落也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这谷魂的力量与整个幽蚀谷相连,近乎无穷无尽,硬拼消耗,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打断它与这片地域的连接,或者找到其核心!”云落心念电转,强大的神识瞬间扫过那庞大的污秽面孔,试图寻找其能量流转的枢纽。
与此同时,那巨型面孔张开了它那由翻滚的毒云和骸骨构成的“口”,一道无声的、扭曲的暗红波纹,如同水中的涟漪,向着云落等人扩散而来。
这波纹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橡皮擦抹过,留下短暂的虚无,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