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的广播声中，张垚抱着孩子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恬恬推着空婴儿车紧随其后，金谷则拎着行李垫后。三人刚走出闸机，就看见张诚在出站口翘首以盼。
张诚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粗糙的大手直接接过小外孙。令人意外的是，小张张不但没哭，反而好奇地看着姥爷的脸。
恬恬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好看多了，\"张诚仔细端详着孩子，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也像恬恬了。\"
\"小时候没长开，\"张垚调整着背带空出来的位置，\"现在眼睛大点了，开始像恬恬。\"
烈日当头，张诚护着孩子的脸往停车场走：\"快上车，外边晒。\"
车内，张垚抱着小张张和恬恬坐在后排，金谷钻进副驾时。
张诚转动钥匙点火：\"航宇没回来？\"
\"最近有点忙，\"张垚面不改色，\"他没请下假来。\"
后视镜里，金谷忍不住撇嘴——心想大姐夫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明明二姐夫是不想当叛徒，才故意不参加许哲远的婚礼。
\"可惜了，\"张诚转动方向盘驶出停车场，\"夕夕这次结婚，咱家亲戚基本都回来了。\"
\"那是真挺可惜的。\"张垚的语气真挚得让金谷在后视镜里冲恬恬挤眼睛。
窗外景色飞速后退，张诚突然宣布：\"明天先给张张补办满月宴，\"他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小外孙，\"你爷俩先认认亲戚。\"
\"好。\"张垚低头擦掉儿子的口水，遮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他早听说恬恬老家有\"看满月\"的习俗，这回倒要看看，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要怎么评价他这个女婿。
车刚停稳，邵秀秀和奶奶就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
\"睡了，\"张垚护着怀里的儿子，\"我放屋里您们随便看。\"
邵秀秀轻手轻脚地引路：\"快进屋。\"
奶奶已经掀开了婴儿包被的一角：\"放我屋里！\"她眼睛笑成两条缝，\"我的小曾孙真可爱，白白胖胖的。\"
金谷拎着行李站在院门口：\"小姑父，我回去了。\"
张诚拍拍他肩膀：\"你爸知道你今天回来，估计没喝酒。\"
\"嗯，\"金谷望了眼家的方向，\"我回去看看。\"
屋里，邵秀秀盯着熟睡的外孙皱眉：\"怎么还是不像恬恬？\"
恬恬闻言笑了：\"一会儿睡醒了睁开眼睛就像了，\"她俯身整理儿子的小被子，\"他眼睛现在越长越像我。\"
邵秀秀惊喜道：“真的，你也就眼睛好看，像你好！”
恬恬笑笑，低声问：\"夕夕还没回来？\"
邵秀秀拉着张张的小手：\"没呢，晚上的车。你许伯伯去接，明早送她回来。\"
\"欣欣几点下班？\"
\"不忙的话五点，\"邵秀秀拉着孙子，\"忙起来就说不准了。\"
小床里的张张突然扭动身子，熟练地翻成侧睡姿势，小胖腿还得意地蹬了蹬。
奶奶惊喜地压低声音：\"他会翻身了？\"
\"还翻不过去，\"恬恬轻轻调整儿子姿势，\"最近就爱侧着睡。\"
邵秀秀伸手比划：\"三翻六坐七爬，快了。\"她突然严肃起来，\"可得看好了，别让他趴着睡憋着。\"
\"放心吧妈，他身边没离过人。\"
窗外，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惊得张张皱了皱小鼻子，但终究没醒——这小家伙睡起觉来，倒颇有他爸爸在战斗机轰鸣中也能秒睡的功力。
客厅里，张诚端起茶壶给女婿添茶，茶汤在白瓷杯里打着旋。
\"明天满月宴，你三表哥过来。\"张诚压低声音，\"市交通局的，大小是个科长。\"他食指在茶几上画了个圈，\"恬恬二姥爷老二家的，留个联系方式。\"
张垚会意地点头：\"明白。\"
张诚往沙发深处靠了靠：\"恬恬亲舅舅家还有个二哥，\"他比划着，\"在蒙古当法官，她提过吗？\"
\"知道。\"张垚摩挲着杯沿，\"过年还寄了风干牛肉。\"他想起那个印着蒙汉双语的包裹。
张诚突然正色：\"不是我势力...\"他看了眼张垚，\"这年头，有能力又愿意帮衬的亲戚不多了。你和恬恬都优秀，平常心相处就行。\"
\"嗯。\"他仰头饮尽茶汤，喉结滚动间咽下的不止是茶水，还有这份沉甸甸的父爱。
张诚放下茶杯，陶瓷杯底在玻璃茶几上磕出一声轻响。
\"以前我是看不上你，\"他的视线移回张垚身上，\"但现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杯沿，\"你和恬恬都有孩子了，我肯定得护着你。\"
\"你是我女婿，\"张诚的声音突然硬气起来，\"我能欺负你，别人不行！\"他指了指墙上全家福里的李航宇，\"而且你是大女婿，以后还得给航宇他们做榜样。\"
张垚喉结动了动：\"爸，我知道的。\"
\"恬恬这边的人脉，你可能用不到，但最好维护着。这世道，谁说得准呢？\"
\"嗯。\"张垚点头称是。
张诚起身：\"我去看看我孙子。\"
……
厨房里，张垚的刀工快得惊人，胡萝卜瞬间变成粗细均匀的丝。恬恬正往锅里倒油，热油\"滋啦\"溅起的瞬间，他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爸认可我了，\"张垚的声音混着抽油烟机的轰鸣，\"把你家这边的人脉都告诉我了。\"
恬恬笑着看他：\"开心了？\"
\"那当然！\"张垚挥舞着菜刀，刀光映亮他带笑的眼睛，\"当初追你时，爸可是拿着这把菜刀要砍我的。\"他夸张地比划着，\"现在居然说我是大姐夫，要给李航宇他们当榜样！\"
恬恬往他嘴里塞了块西红柿：\"大姐夫的压力大不大？\"
\"有点...\"张垚含混地嚼着，突然从背后环住她，\"但有你在，\"下巴抵在她发顶，\"我就不怕。\"
锅里的青菜翻腾着，恬恬用手肘轻轻顶他：\"油要烧干了！\"
张垚不情不愿地松手，却突然在她耳边低语：\"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热气拂过她泛红的耳垂，\"娶到你，我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