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手指在纸页边缘压出几道褶皱。她站在控制室的金属门前，肩胛骨绷得像要刺破衣料。灯光从头顶斜切下来，在她眼下投出一层青灰。
“陆沉。”她开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半截，“我昨晚……不只是梦见那扇门。”
陆沉背对着她，盯着屏幕上一串串跳动的数据。那些字符原本毫无意义，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开始在他眼前排列成某种节奏——就像心跳，又像呼吸。
“继续说。”他没回头，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白芷的脚步声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绷紧的弦上。她把那张纸放在桌上，手收回来时微微发抖：“我在梦里听到一个名字——‘旧世残响’。”
陆沉的动作停了。他的眉心皱得更深，声音却更冷：“什么？”
“旧世残响。”她重复一遍，目光落在屏幕的反光里，“它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存在……或者说是段记忆。它对我说——‘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陆沉终于转过头。他看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玩笑或幻觉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一种冷静，那种冷静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他所认识的她。
“你是说，这是梦？”他问。
白芷点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线：“但它太真实了。就像……是我亲身经历过的片段。”
陆沉沉默了几秒，忽然起身走向主控台。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身体比意识更迟缓地做出了反应。他调出系统日志界面，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输入了一串极为古老的代码指令——那是他在最初接触命格商城时无意间发现的一条隐藏路径。
屏幕闪烁了一下，紧接着跳出一行警告：
> 【警告：访问受限数据将触发因果锁链协议】
陆沉没有犹豫，继续输入权限绕过指令。系统的防火墙开始剧烈震动，一道道红色警报在角落疯狂弹出。
“你在做什么？”白芷低声问，她的手不自觉地攥住桌沿。
“找答案。”陆沉的回答简短到近乎冰冷。
突然，屏幕一黑。几秒后，一个新的界面浮现出来。灰蓝色的档案窗口，标题已经破损，只能隐约辨认出几个字：
> **废弃世界线** · 编号：Ω-179**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
编号Ω-179——正是他最初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所见的第一个世界线标识。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喉结上下滚动，“这条世界线早该被删除了。”
白芷凑近看了一眼，忽然指着档案下方的一行小字：“你看这个。”
陆沉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那一行字写着：
> 【关联对象：白芷（已注销）】
“注销？”陆沉瞳孔微缩。
白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不记得这个名字曾属于我。”
陆沉没说话，而是迅速翻动档案内容。几乎所有的信息都被加密处理，仅有一段残留的描述清晰可见：
> “个体编号b-0342，原属世界线Ω-179，因命运干涉事件被判定为无效变量，执行清除操作。残留意识碎片与新世界线产生共鸣，形成不可预测的因果扰动。”
陆沉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们……早就认识彼此。”他低声说，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只是，在另一个时间线上。”
白芷怔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控制室内的通风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低频叹息。
“所以……”她艰难地开口，指甲掐进掌心，“我不是‘觉醒’了能力，而是……我的意识，正在被那个‘旧世残响’唤醒？”
陆沉没有回答。他重新调出温知负责的因果图谱，放大那段消失的轨迹区域。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在原本空白的地方，竟然隐隐浮现出一条细如蛛丝的红线，蜿蜒延伸，最终指向了他自己。
“这条线……”他低声念道，“它连接的是……我？”
就在这时，整个控制室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但陆沉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他猛地回身，看向白芷：“你还记得梦里的其他细节吗？比如，那个‘旧世残响’长什么样？”
白芷闭上眼，眉头微蹙，努力回忆。片刻后睁开眼睛，语气低沉而肯定：“它……没有脸。但它穿着一件和你一样的外套。”
陆沉浑身一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黑色风衣，袖口还留着最初的商城系统标志。
“这不是巧合。”他咬牙道，手指关节泛白，“有人……或者某种东西，在利用我们曾经的世界线，试图重塑某些已经被抹除的存在。”
白芷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说……我们在被‘复写’？”
陆沉没回答。他迅速调出陈策最近几次战术演练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陈策的表现确实异于常人。每一次关键决策，他都能精准预判敌方行动，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提前做出应对动作。
陆沉逐帧分析，终于捕捉到了一个异常的画面——
在一次模拟战斗中，陈策的背后，出现了短暂的能量扭曲，那种波动模式……竟与白芷梦境中的干扰源完全一致。
“他们都在受到影响。”陆沉喃喃道，声音越来越低，“不只是白芷，还有陈策、温知……所有人。”
白芷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发白：“如果这些新人的能力，真的是来自‘旧世残响’……那它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沉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不是它们。”他说，语气像是从冰层下透出来的，“是一个意志。它在寻找突破口，想通过我们……回到这个世界。”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而且，它已经找到了入口。”
话音刚落，控制台的屏幕突然自动刷新，一段新的数据弹了出来：
> 【访问权限变更通知】
> 【目标档案：废弃世界线 Ω-179】
> 【状态更新：未封锁 · 临时开放】
> 【提示：请谨慎访问，因果链已不稳定】
陆沉和白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它……放开了限制？”白芷低声问，声音像是从肺叶底部挤出来的。
陆沉缓缓点头，指尖悬停在确认键上。
“不。”他说，眼神像是一潭死水，“它是在等我们主动打开。”
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整个控制室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欢迎回来，陆沉。”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沉猛地抬头，四下张望。
房间里空无一人。
白芷也听到了，她嘴唇微微颤抖：“它……在叫你的名字。”
陆沉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盯着屏幕。
下一秒，档案界面彻底展开，露出一幅从未被记录过的画面。
画面中，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与陆沉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但他穿着的，是一件染血的白色实验服，背后印着一行模糊的字样：
**“天道级封存计划 · 实验体编号：Ω-179-A”**
陆沉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能掌控命格商城。
因为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是……某个更高意志制造出来的“容器”。
而那个“旧世残响”，正是这个容器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