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檐垂下的雨帘中,陈老爷子灰白的胡须沾满泥浆。他的爪子深深抠进田埂裂缝,浑浊的水流正从豁口喷涌而出。
\"第七根!\"老灰鼠咬断腐坏的树根,身后突然响起窸窣声。
新垒的坟包裂开细缝,油光水滑的黑鼠叼着半截香烛钻出来,青烟在他头顶凝成\"贪\"字。
\"哟,这不是咱们的活菩萨吗?\"王癫癫把糯米团吐在陈老爷子脚边,\"死了还修水渠呢?\"
陈老爷子盯着糯米团上的牙印:\"后山泄洪道堵了,要出大事。\"
\"关我屁事?\"黑鼠尾巴扫翻供桌上的酒壶,琥珀色液体渗入坟土,\"活着时听你唠叨仁义道德,做老鼠还要听?\"
雷声碾过山脊,陈老爷子脊背的朱砂痣突然刺痛——这是土地公预警山洪的印记。他窜上坟头嘶喊:\"守田卫集合!\"
十二道灰影从玉米地钻出,王癫癫却翘着腿躺在祠堂梁上:\"哥几个忙着,我先尝尝新供的桂花糕。\"
第一节:粮仓火劫
\"着火了!\"守仓人李瘸子的破锣嗓子划破雨幕。
王癫癫叼着腊肠在屋顶跳跃,火星从火把溅到茅草檐。火舌瞬间吞没三座谷垛,热浪烤焦了陈老爷子的胡须。
\"疯了你!\"老灰鼠跃上房梁,\"这都是乡亲们的活命粮!\"
黑鼠把腊肠甩向火堆:\"你护着的这群愚民,去年寒冬可没少往我家扔石头!\"他爪尖勾起酒坛碎片,\"我娘冻死在柴房时,这些'善人'在祠堂分肉羹呢!\"
陈老爷子召唤的稻草人兵团正抱着燃烧的草垛滚进池塘,滋滋白烟中传来孩童哭声。小孙女阿囡抱着焦黑的布偶,赤脚站在泥水里。
\"你看清楚了,\"老灰鼠的爪子陷进王癫癫肩胛,\"你烧的是阿囡她爹的棺材本!\"
黑鼠瞳孔收缩了一瞬,随即咧开嘴:\"关老子屁事!\"
第二节:洪峰前的抉择
泄洪道裂缝已扩至三指宽,陈老爷子叼着石块填补缺口:\"来搭把手!\"
\"求我啊?\"王癫癫蹲在岩石上啃鸡腿,\"你磕三个响头,老子考虑考虑。\"
守田卫的老瘸腿鼠突然惊叫:\"水里有血!\"众人这才发现陈老爷子的后腿被钢筋划开,血水顺着毛尖滴落。
\"滚开!\"老灰鼠撞开想替他包扎的同伴,\"下游有六户人家的土房!\"
王癫癫突然狂笑:\"我想起来了!张屠夫家就在下游吧?\"他眼中闪过怨毒,\"那混蛋骗我娘押了房契...\"
洪水在此时冲破堤坝。
陈老爷子纵身跃入洪流,用身体卡住崩裂的闸门。王癫癫看着老灰鼠被冲得撞向岩石,突然想起娘亲临终前的话:\"癫啊,学学陈老爷子...\"
\"呸!\"黑鼠把鸡骨头砸向漩涡,\"老子才不当圣人!
第三节:月光审判
陈老爷子醒来时,发现躺在夜息洞的月光祭坛上。鼠群长老正用艾草灸他溃烂的伤口。
\"你功德折损了三成,\"长老指向洞壁浮现的篆文,\"再妄动灵力,就要魂飞魄散了。\"
洞外忽然传来叫骂。王癫癫被守田卫押进来,浑身酒气:\"老子就偷喝了两口雄黄酒...\"
\"这是李瘸子给他瘫子媳妇买的药酒!\"独眼鼠一爪扇过去,\"那女人现在疼得直撞墙!\"
陈老爷子蹒跚走来:\"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乐意!\"黑鼠啐出血沫,\"当人时你们骂我败类,做老鼠还要听你们说教?\"他突然露出古怪笑容,\"不过有桩趣事——你知道张屠夫为什么骗我娘房契吗?\"
洞内霎时死寂。
\"因为你那宝贝孙子满月时,张家送错了贺礼。\"王癫癫的尖牙在月光下泛青,\"你当众把腊肉扔回他脸上,张屠夫赔光家底才保住面子...\"
陈老爷子如遭雷击,耳边响起儿子临终的叮嘱:\"爹,当年张家的礼盒...是我调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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