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暮色被铅灰色雷云撕裂,十二道雷柱如巨蟒般在云层中游走,每道雷蛇的瞳孔都是旋转的鬼面咒印,这是幽冥殿联合天机阁引来的“天罚雷云”,专为绞杀觉醒的人柱。苏刑站在龟裂的盐滩中央,战戟纹在皮肤下泛着冷光,双面斥候令的狼首图腾,正与雷云中央的九极神碑虚影遥相呼应。
“清璃,退到苍狼图腾柱后!”苏刑的声音被雷声撕碎,黑莲纹路已蔓延至咽喉,在体表凝成半透明的莲瓣铠甲。他抬手扯断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与元辰莲重合的三阴锁魂印,那道被天道刻下的裂痕,此刻正疯狂吸收雷云的压迫感。
叶清璃的尾羽在沙地上划出青鸾结界,却被雷蛇的余波震得倒飞:“这是混合了妖界雷池的天劫!”她看见雷云里藏着无数引魂灯残片,“他们想借天罚,把你炼成新的引魂灯芯!”
苏刑突然大笑,笑声混着雷鸣震落盐霜:“来得正好!”他张开双臂,战戟纹的雷纹与雷云产生共振,原本避向图腾柱的雷蛇,竟调转方向,劈向他心口的锁魂印。第一记天雷轰在黑莲铠甲上,莲瓣应声崩裂,却在触碰到皮肤时化作万点金光,顺着战戟纹钻入体内。
“啊!”苏刑单膝跪地,感觉有岩浆在经脉里奔涌,战戟纹的金属皮肤下,竟透出天雷淬炼的紫金色。叶清璃看见,他背后的战戟纹正在吸收雷蛇的瞳孔,那是幽冥殿用来定位的鬼面咒印,此刻正被黑莲炼化成纯粹的雷属性灵气。
“用黑莲吞雷,再借战纹锻体!”沙丘后突然传来苍老的狼嚎,一名身披苍狼骨甲的老者拄着裂空枪残片现身,腰间挂着与苏判相同的青铜面具,“当年刑天军左翼都统就是这么练的,用天罚雷火,烧尽体内的天道锚点!”
“苍岩长老!”叶清璃认出他颈间的青鸾羽饰,正是墨尘提过的苍狼族大祭司,“您怎么……”
“老子在这守了三百年,就等双生人柱来吞雷!”苍岩的裂空枪残片插入沙地,激起的沙砾竟在雷雨中凝成狼首虚影,“看好了丫头,雷纹入体时,要用狐火顺着战纹烤经脉,把天道种下的‘煞血锚’全逼出来!”
苏刑的第二道天雷已至,这次直接劈中面门。黑莲铠甲应声破碎,却在雷蛇钻入眉心的瞬间,将其炼化成液态雷光,顺着战戟纹流向四肢百骸。他感觉识海被炸开,无数被天道封印的记忆碎片涌来:墨尘在破庙摆逆命局时的咳嗽、叶清璃在锁妖车外的颤抖、还有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半块腰牌。
“清璃!就现在!”苍岩的狼首虚影咬住苏刑脚踝,强行让他保持清醒,“用青鸾业火烤他的‘地火明夷’脉,那里藏着斩鬼司埋的灭门咒!”
叶清璃的尾羽突然暴涨至九尺,每根尾毛尖都跳动着蓝金双色火焰。她咬牙将狐火按在苏刑后腰,火焰顺着战戟纹的凹槽游走,所过之处,经脉里淤积的黑色煞血纷纷汽化,露出底下闪烁着雷纹的透明经脉,那是混沌青莲宿主特有的“无垢灵脉”。
“啊!”苏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尖迸出,低头看见,指甲缝里竟嵌着极小的“斩”字咒印,正是斩鬼司用来监控人柱的灭门咒。随着狐火的灼烧,咒印化作飞灰,他的灵脉突然与叶清璃的共生锁产生共鸣,能清晰“看”见她尾羽每根翎毛的颤动。
“灵肉共鸣了!”叶清璃的耳后红痣与苏刑的战戟纹亮起同频光芒,她看见自己的狐火在苏刑识海化作青鸾虚影,而他的黑莲,正在自己体内凝成雷纹护心镜,“这是共生锁的第二层觉醒,我们能共享五感了!”
苍岩的裂空枪残片突然爆发出强光,枪身上未被修复的裂痕,竟在苏刑的雷纹映照下显形出刑天军的战歌:“雷火锻体,狼首啸天,妖血淬脉,青鸾舞焰。双生人柱的灵肉共鸣,本就是逆命阵的阵眼!”
第三道天雷接踵而至,这次带着刺骨的冰寒,是幽冥殿混入的妖界玄冰雷。苏刑的战戟纹首次出现裂痕,却在叶清璃的狐火包裹下,冰雷与业火在体内相撞,竟凝成半黑半红的雷珠,悬浮在元辰莲中央。
“好!”苍岩的狼首面具裂开,露出与苏判相似的刀疤,“把雷珠吞了,那是天道规则的裂缝!”
苏刑本能地张嘴,雷珠化作流光钻入丹田,元辰莲的十二片莲叶突然各自旋转,每片都对应着一种雷属性。他感觉有万千根银针在重塑骨骼,战戟纹的金属皮肤下,竟浮现出与神碑相同的九极纹路,每道纹路都在吸收戈壁地下的地火之力。
叶清璃的尾羽突然缠住他手腕,狐火顺着共生锁涌入,帮他稳住暴走的雷属性:“苍岩长老,灵肉共鸣后,我们能看见彼此的记忆!”她看见苏刑识海里自己第一次露出狐耳的模样,还有墨尘在井底用算筹血祭的场景,“这就是刑天军‘共命修魂’的秘法?”
“没错!”苍岩的裂空枪残片指向雷云,那里的引魂灯残片正在大规模崩裂,“当年左翼军与妖将就是靠这招共享灵识,才能在域外天魔的混沌浊气里打配合。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
话未说完,第十二道天雷终于落下,这次裹挟着整座雷云的力量,目标直指苏刑心口的元辰莲。黑莲纹路在最后一刻完全显形,化作十二瓣莲台托住天雷,而叶清璃的狐火,正顺着灵肉共鸣的通道,将自己的精魄力渡入苏刑体内。
“清璃,别硬撑!”苏刑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疲惫,却发现自己的灵脉正在反哺,将雷属性灵气转化为青鸾精魄的温养之力,“共生锁在平衡力量,我们的灵肉,真的成了逆命阵的一体两面!”
天雷在莲台之上炸开,却没有伤到苏刑分毫。他站起身,战戟纹的金属皮肤已完全转化为紫金色,每道纹路都流动着雷火交织的流光,而叶清璃的尾羽,此刻正亲昵地缠在他手腕,狐耳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肩膀,这是灵肉共鸣带来的本能信赖。
“成了。”苍岩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指向苏刑掌心,那里躺着十二颗雷珠,每颗都刻着不同的妖将徽记,“当年刑天军没能完成的灵肉共修,你们做到了。现在,带着这十二颗雷珠去祭台,让天道看看。”
苏刑望向戈壁尽头,那里的火山群正在喷发,元辰莲的虚影在火池上空若隐若现。他握紧叶清璃的手,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心跳与自己同频,灵肉共鸣带来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默契,无需言语,便能知晓彼此的心意。
“走。”苏刑轻声道,战戟纹的雷光映着叶清璃的狐火,在戈壁沙地上投出交叠的影子,“苍岩长老,替我们照看幼妖们,祭台之上,我们会让所有被天道碾碎的逆命者……”
苍岩点头,裂空枪残片在沙地上划出苍狼战阵:“老夫会用狼首战魂守住戈壁,你们只管去劈开那道裂痕!记住,当灵肉共鸣达到极致,连天道的因果律也困不住我们。”叶清璃接过话头,尾羽扫过苏刑掌心的雷珠,“现在的我们,是雷火与业火的共生体,是人类与妖族的共命者,更是逆命的战魂。”苏刑望向雷云消散后的星空,那里有十二颗妖将星正与他掌心的雷珠共鸣,“当吞雷锻体完成,当灵肉共鸣觉醒,祭台之上的最终战,终于要来了。”
戈壁的夜风卷起苍岩的狼首披风,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突然露出释然的笑。三百年前,他没能救下左翼军统帅,今天,却亲眼见证了战魂的重生:带着妖族的精魄,人类的血肉,还有逆命的决心,走向那座燃烧了千年的祭台。
而在苏刑与叶清璃交叠的灵识里,此刻只有同一个念头:祭台之上,无论面对多少天道的追兵,多少幽冥殿的刺客,他们都不再是单独的人柱与妖将,而是真正的共命者,生同衾,死同穴,逆命路上,永不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