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已经做好一场空的准备,缓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清醒过来,她抓住那人的衣服,“小伙子,你说在哪儿?!”
“就、对面公交站啊。”
沈老太朝着男人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浑身寒毛直竖。
是老幺吗?
真的是她?
沈老太踩着软蹋的步子就要过马路,身前突然穿过一辆公交车,随即整个人被拉向身后,倒在赵善东的怀里。
赵善东满脸担忧,他觉得老婆子找老幺找魔怔了,他不能再让老婆子这么任性下去了。
“老婆子,回去吧——”
对面公交站,一辆公交车将公交站小小的身影挡住。
怀里的人眼泪涌出,冲对面吼叫一声,“老幺!老幺!秀清!别上车!是妈妈!”
她疯了似的挣脱开赵善东的怀抱,冲着公交车奔了过去。
原本累到无力的身体,这一刻,她似身披铠甲闯入战场的神,冲破一切阻力,飞奔到马路中央。
司机踩下油门的前一秒,视线内突然闯进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吓得魂都快掉了。
刚想破口大骂,就见女人使劲拍车门,“老幺!秀清!妈来带你回家了!”
司机无语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姑娘,外面的人是喊你的吧?”又不是生死离别,至于这么疯癫吗?
女孩茫然地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女人瞪大眼睛看过来,以为是收养那家人过来找她的,吓得整个人缩到一起。
“叔,我不认识她,我是来这儿寻亲的。”
“寻亲?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家是哪儿的?”
“好像叫什么清,家在哪儿我不记得了。”
司机顿了顿,看了眼外面的疯女人,又看了眼女孩儿,“秀清?”
女孩立刻站起来,“叔!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司机指着外面的疯女人,“她喊的就是秀清啊。”
随即按下车门开门键,那女人果然冲上来,只是在看到女孩害怕的眼神后,动作又慢下来。
女孩的五官和自己太像了,和老头子也像。
心止不住狂跳起来。
她理了理胡乱的头发,又捋平衣角,深怕吓着眼前的女孩儿。
“孩子,你是不是来这儿寻亲?”
女孩抱紧怀里的包裹,乖巧地点头,眼里却带着防备,“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叫赵秀清。”
女孩眼泪涌出泪来,她看着眼前的疯女人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你……还知道什么?”
“你家住在高山县红山村,你是三岁那年走丢的?”
女孩点头,声音哽咽,“您认识我?”
“你被养父母赶出来,所以决定回来找爸爸妈妈,是不是?”
“嗯!”
说到最后,司机都忍不住眼里含泪,静静看着上一秒还有些疯癫的女人。
沈老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秀清,清儿,是妈妈呀,妈妈一直在找你,跟妈回家,好不好?”
女孩儿闪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从养父母家被赶出来以后,已经在外面流浪了三个月。
她以为她的后半生都会在找家的路上,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女孩嘴角张了张,这声“妈”却迟迟喊不出口。
司机喊道:“大婶,找到了就回家去吧,我今天也算干了一件好事儿,没一脚油门踩下去。”
沈老太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清儿,跟妈回家吧。”
女孩儿怔了一瞬,擦掉脸上的眼泪,握住沈老太的手,“好。”
赵善东站在门口将刚才的画面尽收眼底,他看着眼前和沈老太十分相似的脸。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你真是……秀清?”
女孩儿点了点头,“我记得小时候,妈妈会叫我清儿。”
赵善东抹了一把眼泪,一把将女孩儿抱进怀里,“是秀清!真是秀清!爸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哭得跟泪人一样,沈老太也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另一边,赵秀丽因为生了娃,在卫生院躺了两天就被送回家了。
高秋香也跟着请几天假留下来照顾赵秀丽。
而赵武山从王淑芬家里回来后,就被赵武民拖着去找他爸妈,找了整整一夜都没找到。
第二天他们就报了警,沈建设和沈建华跟着出来找,至于赵家,只说又不是小孩子,迟早会回家的,就拒绝赵武民帮忙的请求。
沈招英利用自身关系,很快找到沈老太的下落。
医院。
沈老太躺在病床上吃着苹果,一个女孩儿乖巧地坐在边上。
赵善东则一脸幸福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了,还能找到老幺,这还得感谢老太婆突然发疯呢!
门口一个愣头青站在那儿,看到沈老太躺在床上,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一把上前抱住,“妈!你跟爸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咳咳咳!”沈老太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赵善东将赵武民提溜过去。
“臭小子,你要勒死你妈啊!”
赵武民心里委屈,“妈,我们这几天都在找你,你好好的怎么住院了?是不是被那个王淑芬气得?”
这几天他一直在跟他大哥说这事儿,劝他一定要跟爸妈好好道歉。
不然婚没结成,最后还把家庭关系搞得那么紧张,对谁都不好。
他现在对自己懂道理的样子非常满意,尤其是比他上头读大学的大哥还懂事儿。
提到王淑芬,沈老太老两口这才想起老大的事儿还没解决。
赵善东有些尴尬,“你大哥呢!这臭小子结婚当天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也没个结果!”
赵武民往门外看了一眼,“大哥,爸妈叫你呢,赶紧进来。”
赵武山拖着脚步站在门口,“爸、妈。”
赵善东瞪了他一眼,“咋的?结了婚还一个人过来?”
赵武民:“爸、妈,你们还不知道吧?大哥把王淑芬一家全都打了,两个人已经分了!”
“什么!动手打了!”
赵善东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武山,这大儿子不是一向维护那个王淑芬吗?竟然还会动手打人?
这话一出来,沈老太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