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芯子已经换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司机,脸皮也足够厚,但是在听了李学军的一番话之后,还是不由得老脸一红。
如果自家种子能够占据上述七八个村庄的一半,那就有七八万块钱的利润。
即使分给李学军和他亲戚三分之一的利润,自己还能赚到五万多。
若把这五万买成小麦期货,最多可以赚取五十万,最少也能赚取三十万到四十万。现在最大的任务,也是最迫切的问题,就是筹措到足够购买期货的本金。
“吃菜、吃菜。”恰逢老板端上一盆黄焖鸡,秦逸飞连忙给李学军夹了一个鸡腿,放到他面前的一个饭碗里。
“大哥,如果能让你这些亲戚帮兄弟卖种子,那可是兄弟求之不得的事情。
兄弟谢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
不过,兄弟有一个前提条件,大哥无论如何也得依我!”
李学军点了点头,怔怔地看着秦逸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这样啊,大哥。
你可以给我白帮忙,搭工夫费力气,一分钱也不挣。
可是你岳父、你舅舅、你姑妈、你姨妈还有你的两个姐姐,怎么能让他们白帮忙呢?
大家种菜卖菜已经够辛苦了,怎么也不能让他们赔本赚吆喝吧?”
秦逸飞说得很认真也很真诚。
“我把种子和张贴画都交付给你。
最后我们按售价的80%结算,给你的亲戚留20%的利润怎么样?
虽然这点钱不能完全补偿他们的付出,但是总归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不等秦逸飞说完,李学军就急了:“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的事儿,谈报酬不就生分了吗?真的不需要!”
秦逸飞看得出,李学军的话绝对不是虚情假意,更不是欲擒故纵,而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但是,秦逸飞看问题的眼光要比李学军远得多。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做。
“如果你觉得给他们留的利润太少,我还可以再加一点儿。
刚才我说了,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前提条件,我宁可不找他们帮忙!”
秦逸飞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这些钱不少了,可不能再加了。
就依你说的办吧。”
李学军又习惯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饭后,秦逸飞把剩余的种子过了一下数,借了小餐馆的纸笔,一式两份列清楚了品种、数量、单价和总价。
李学军虽然是个实在人,但是也没少做买卖生意。就主动给秦逸飞打了一个收据,不仅写明了种子明细,还备注了单项金额和总计金额。
两人约定,秦逸飞后天先给李学军补一次货。至于以后什么时候补货,再视情况而定。
太阳还没有压树梢,秦逸飞就回到了家。
老爹秦太迟给棉花喷药去了,老妈陶春英却在家等着他。
“儿子,还没有吃午饭吧?
妈中午包了韭菜鸡蛋馅的包子,我给你在锅里温着呢。”
陶春英说着话,先给秦逸飞端过来一盆用井水冰镇过的绿豆汤,又用舀勺给洗脸盆里添了半盆清水,还细心地把一块干净的毛巾搭在了盆架上。
秦逸飞接过盛绿豆汤的小盆,一口气就喝了一个底朝天。
他放下盆,用手抹了一下下巴,才把抱在胸前的腰包递给老妈。
“妈,你数数,看看有多少?我先去洗把脸,都要热死我了!”
当秦逸飞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重新走进客厅的时候,陶春英已经把一大堆钞票按照面额分门别类地沓好。
“儿啊,一共是两千七百六十一块零五毛。你算算,咱们赚了多少?”
秦逸飞在一张草纸上,用笔划拉了几下,就报出了结果:
“妈,除去成本和早上从家带去的五十块钱,我们纯赚了一千八百六十二块四。这还不包括我的早饭和午饭钱。”
晚饭的时候,一家三口的脸上都情不自禁地挂上了笑容。
秦太迟还找出过年时剩的半瓶白酒,自斟自饮了二两。
陶春英也不时哼两句“甜蜜事业”的插曲,真的是幸福的花儿在心中开放。
“爸、妈,明天星期一,也是咱秦店子大集。
我得先到乡教委去报到。
你们先到集市上租个摊位先卖着,等我报上到,就去集市找你们。”
天大地大,孩子的事情最大。老两口子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秦太迟还提醒儿子不要忘记带包香烟,说外出办事,拿支香烟好说话。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秦逸飞就来到了秦店子乡教委。
然而,教委却是铁将军把门,竟还没人上班。
十分钟、三十分钟,太阳越来越大。
秦逸飞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炙烤得有些发疼,鼻尖上也渗出了几滴汗珠。
他不得不把摩托车转移到一棵大柳树的树荫下,继续耐心地等待。
他想,乡教委不会和中小学一样,也放暑假了吧?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一个有点谢顶、戴着近视镜的陌生男人,提着一个鼓鼓囊囊装满蔬菜的蛇皮袋走进了院落,打开了办公室的锁头。
原来,秦店子乡教委的工作人员虽然没有放假,却也实行了轮流值班制度。教委五个成员,每人每周值一天班。
今天轮值的是基教委员孙承顺,家是本乡孙举庄的。
他原来是一个半边户,几年前落实政策,把老婆孩子都转了城镇户口。
可惜,他老婆只有小学文化程度,年龄又偏大,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只能在家待业。
他的两个儿子,倒是勉勉强强混了一个高中文凭,只是成绩实在有点儿惨不忍睹。
不要说考大学,就是只招城镇户口的技校都没能考上,只能在家帮着老妈种那几亩承包地。
一家四口就靠孙承顺一个工资养活,日子过得十分紧巴。
孙承顺本来是义渡口乡教委主任,就是为了离家近便于照顾家庭,三年前才降职调回秦店子担任基教委员的。所以秦逸飞并不认识他。
“你找谁?办什么业务?”
孙承顺进了办公室打开了电风扇,看见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也跟随着自己走了进来,就开口问了一句。
“主任,您好。
我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被分配到了咱秦店子乡。
这是我的报到证!”
秦逸飞把装着工作关系介绍信的信封放到了中年男子的办公桌上,就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良友”,取出一支递给中年男子。
不等中年男子划火柴,秦逸飞已经双手捧着打火机,把火焰凑到了男子叼着的香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