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陈医生,我需要你现在立刻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传来陈医生担忧的声音:“谢总,您的病情又恶化了?我马上安排救护车——”
“不是为我。”谢缘打断他,“是为一位重要的客人准备一些安神的药物,她今晚受了惊吓。”
挂断电话后,谢缘操控轮椅来到江时茶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茶茶,你睡了吗?”
门内没有回应。
谢缘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门。
江时茶微微侧卧,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月光在江时茶发梢镀上银边,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枕畔,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肩头,与雪色肌肤交织出令人心颤的画面。
她单薄的睡衣不知何时滑落半边,凝脂般的肩膀在月色下泛着珍珠光泽,锁骨处浅浅凹陷,像是能盛住一汪月光。
轮椅无声靠近,谢缘的手指悬在她肩头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她的呼吸轻浅绵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苍白的脸颊在月光映衬下反倒透出几分脆弱的美感,像是被雨打湿的白玫瑰,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露珠。
瑞凤眼闪过一丝阴翳,谢缘闭上了眼,再睁眼,恢复了平常冷静自持的样子。
骨节分明却又透着病态的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裸露的肩膀。
就在这时,江时茶突然翻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清醒而冷静,哪有半分睡意。
谢缘的手腕被她握住,触感冰凉而细腻。
月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和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我...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需要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江时茶松开他的手,坐起身来,“我很好,不需要什么。”
谢缘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牛奶原封未动,眼神暗了暗。
“叶泽被保释出来了。”他直接切入正题,“他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江时茶挑眉,“所以?”
“我已经加强了安保,但为了安全起见,明天我会安排你去更隐蔽的地方。”
“不用了,他们带不走我。”
谢缘的眉头紧锁,他注视着江时茶平静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明白她的倔强,但也深知叶泽的危险性。
“茶茶,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叶泽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江时茶不想和他多说,“他伤害不了我,你爱信不信,况且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你。”
谢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轮椅无声地后退半步。月光从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不明白,”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叶泽背后有叶家,而叶家......”
江时茶突然掀开被子下床,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的动作惊得谢缘猛地抬头,轮椅又往后滑了半米。
“叶家怎么了?据我所知,叶家的底蕴也没你谢家强吧。”她一步步逼近,睡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谢缘的手指死死扣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
他仰头看着站在月光里的江时茶,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次咳得比以往都厉害,他不得不弯腰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
江时茶瞳孔骤缩,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肩膀。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谢缘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你......”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谢缘仓促地用袖口擦去血迹,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没事,老毛病。”
说完,谢缘仓促地操控轮椅后退,金属轮毂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他转身时太过急促,轮椅撞到了门框,发出“砰”的一声响。
江时茶站在原地没动,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谢缘的轮椅边。
她看着那个向来从容的男人此刻狼狈逃离的背影,眼神复杂。
“晚安,好梦。”
谢缘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门轴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江时茶走到门边,将门反锁。
早在谢缘打开门的那瞬间她就醒了,只是想看看他想干什么。
和之前第二个世界的男人不同,谢缘并没有想对她做什么。
回到床上,江时茶拿起手机,发现林筱婷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茶茶,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我欠你一个道歉,当面说比较好。】
【求你了......】
江时茶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复:【不必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发完这条消息,她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床头柜上。
——
第二天清晨,江时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江小姐!快醒醒!”是管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江时茶迅速披上外套打开门,“怎么了?”
管家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谢总他......病情突然恶化,医生正在抢救!”
江时茶眉头紧皱,跟着管家快步走向谢缘的卧室。
卧室门大开着,几名医护人员围在床边忙碌。
谢缘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血迹,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那条绿色的线条剧烈波动着。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肾上腺素!”
医生们急促的指令在房间里回荡。
江时茶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缘——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
“江小姐,您最好先回避一下。”一名护士走过来轻声说。
江时茶点点头,退到走廊上。
管家跟了出来,眼圈泛红,“谢总昨晚一直没睡,在书房工作到凌晨......医生说过他不能劳累的......”
江时茶抿了抿唇,“他经常这样吗?”
“自从认识您之后,好多了。”管家擦了擦眼角,“他以前总是不按时吃饭、吃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是您让他重新有了生活的热情。”
江时茶垂下头,棕色发丝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管家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忍不住叹息:“怎么会有心这么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