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端的是古怪。
阴氏笑着隔空点她额头,“好娘子,莫不是睡觉睡糊涂了。”
“这位就是府上元娘吧,真真是个漂亮的小娘子,我瞧着都忍不住心疼呢。”莫桑晚笑吟吟地打招呼。
温知宜十分不客气,直接反问道:“你心疼我?”
莫桑晚笑容微顿,但她惯会隐藏情绪,又知道这小娘子被关在庵堂十几年,就是正常人也得给关疯了,她作为接受过先进教育的德智体美劳俱全的新时代接班人,当然不会和这明显一看就精神不正常的被封建社会迫害的小可怜计较。
于是,她扬起自己最温柔的笑容,缓步朝人走过去,伸手去拉她的手以示亲近。
意外就在这时降临。
没人看清温知宜是怎么做的,只看到她轻轻一抬手,徐家大娘子莫桑晚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啊——砰——”
莫桑晚划过半空,重重砸到地上。
阴氏只感觉耳畔一阵风吹,温知宜就如离弦的箭,歘的一下飞了出去,骑到徐大娘子身上,左右开弓砰砰揍人,立时,荣宁堂上空响起凄厉的惨叫。
阴氏脸上笑容瞬间裂开。
“啊啊啊,住手!快住手啊!”
她惊慌大喊,死了爹一样地冲过去,手刚碰到温知宜胳膊,转瞬就被撞出去五六步远,晕头转向地跌到地上。
这一下子,阴氏立马不敢妄动。
之前,她只听人说,二娘子被揍的鼻青脸肿,皮子碰一下都疼的叫,躲在院子里不敢出门,整天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在癫狂咒骂,急的红姨娘哭湿了好几条帕子,人哭晕过去好几回。
现在亲身体会,她总算明白,二娘子那么一个争强好胜的脾性,怎么只敢在自个儿院里无能狂怒了。
“啊!你放开......来人啊!”
看着哐哐挥来的拳头,莫桑王惊恐地瞪大眼睛,两只手胡乱挥舞,整个人又是害怕又是迷糊,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两边脸被重重扇了好几巴掌,早就没了知觉,耳朵嗡嗡的叫,眼冒金星。
坐在她身上的人,仿佛有千斤重,她胸口挨了两拳,五脏六腑稀碎般的痛,喘不过气来。
莫桑晚带来的丫鬟妈妈,尖叫着跑过去救人,又被观棋一脚一个踹飞出去老远。
有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荣升为大丫鬟的观棋,今日也跟来了荣宁堂,她虽然不知道,她家娘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逮着人揍,但做奴婢的嘛,帮亲不帮理,管她那么多,干就完事了。
一直让人压着揍,完全没法还手,只能惨叫的莫桑晚,心里也被打出了气,咬牙一拳挥向温知宜胸口,趁着对方分神时,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而后憋气一个用力,翻身将人压到身下。
瞬间,攻守之势异也。
但也就是瞬间,温知宜一个挺身,两人再次翻转位置。
唐氏听到动静,搀着婢女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一个堂堂徐家大娘子,一个伯府的小娘子,你抓着我头发,我揪着你头发,如同泼妇般,在地上翻滚扭打。
奴婢完全不敢靠近,因为靠近的,都被无差别攻击了。
“反了天了!”
她怒喝一声,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紫,紫了又黑。
没人听。
莫桑晚“啊啊”叫着张大嘴巴,一口狠狠咬上温知宜手臂,温知宜痛的眉毛一皱,抓住她发髻往后掰,头皮都扯得绷紧了也不松口,见状,她眼神一厉,张嘴低头一口咬上莫桑晚肩膀。
莫桑晚的脸扭曲,是痛的。
痛也不松口,两人像两条扭曲的蛇,你咬我,我咬你。
唐氏把门框拍得“哐哐”响,怒吼:“把人拉开,拉开!!!”
像什么样子!这像什么样子!
阴氏远远站着,指挥奴婢过去,自己不敢靠近。
最后,还是观棋见唐氏,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怕她们娘子落下气晕长辈的名声,这才上前艰难分开两人。
温知宜喘着粗气,看着莫桑晚没一块好肉的脸,痛快地勾起嘴角。
莫桑晚站不起来,还是由奴婢搀起来的。
她身边的平妈妈黑着脸,胸脯急速起伏,“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哎哟,这这这......”阴氏手足无措,想解释,事实摆在眼前,她这个惯会睁眼说瞎话的,都没办法说这事是徐家的问题,再瞧徐大娘子那凄惨模样,她只想说一句:造孽哟!
唐氏指着温知宜,“你放肆!你简直无法无天,去叫大郎来,把他给我叫来!”
最后一句话,携着散不开的怒气。
温知宜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丢下一句“是她先动手的”敷衍解释,带着观棋脚底抹油的溜了。
没人敢拦。
唐氏瞧着四周满脸胆怯的奴婢,瞬间气血上涌。
莫桑晚靠着平妈妈,眼睛一一扫过伯府众人,最后落到唐氏脸上,冰冷质问道:“敢问太夫人,我徐家,可有哪里得罪伯府,竟让你伯府小辈,这般羞辱于我!”
“没有的事,误会,徐大娘子,这都是误会......”
阴氏慌忙解释,但心里也明白,宣宁伯府和徐家,这是要结仇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