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经验。
即便是三四个成年人,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凿出这么大的冰窟窿。
就算能凿出来。
保证都会累得跟孙子似的。
“大家伙都别愣着了,赶紧吧。”
王川招呼大伙别光顾着卖呆,上午把鱼捞出来,中午休息一下还要去林场送鱼呢。
多捞一条,就能多挣一条的钱。
听到这话。
众人干得更加卖力。
王川四位大老爷们忙得满头大汗。
张二丫和徐秀云这对妯娌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仅仅花了一个半小时,四个男人互相配合一共切割出八个冰窟窿。
八个冰窟窿面积都挺大,大小可以同时容纳两个成年人。
这也是为啥。
家里三个孩子哭鸡鸟嚎的要跟来看热闹。
大人们说啥也不带他们来的原因。
大人知道轻重深浅,可以小心翼翼下网捞鱼。
一旦有孩子在场……
囡囡自小懂事,不会让王川和徐秀云过多地担心。
大龙和小凤一个比一比个淘。
他们要是也来了,几个大人都得分神盯着。
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掉进窟窿里。
“二哥,早些年我和我大爷他们过来凿过冰,累得我好几天手里都拿不稳东西,这回,咱们这么快就凿好了八个冰窟窿,我咋觉得怪怪的呢。”
张抗美挠挠后脑勺。
众人通过油锯,多快好省地凿出数个冰窟窿。
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不知道咋回事,张抗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你别说,我也挺纳闷的。”
张抗美刚一说完,王山也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不咋真实。
“你们两个犊子,我看既是累得轻了。”
张二丫分别给自家男人和堂弟送上两个白眼。
不费力气地凿出冰窟窿。
他们反倒不太自在了。
王川笑呵呵道:“嫂子,我哥和抗美的心思我明白,咱们总说人力胜天,可是在机械面前,再多的人力也顶不上这些通过机械零件组成的铁家伙。”
“不说别的,就拿种地来说,你知道国营农场的拖拉机,一天能耕多少亩地吗?”
张二丫寻思了片刻,说道:“咋地也得十几亩地吧?”
“嫂子,这话要反过来说。”
“啊!几十亩地?!”
此话一出,张二丫和王山目瞪口呆。
一旁的徐秀云更是一脸错愕。
王川常年当甩手掌柜,家里家外的活都是徐秀云一个人忙活。
不使用耕牛的情况下。
徐秀云一天最多耕出一亩半的地。
若是用上队里的耕牛,一天差不多可以耕种五六亩地。
张抗美显摆道:“嫂子,我二哥说得没毛病,要不是用了拖拉机,国营农场的上万亩土地单靠人力和畜力耕种,到秋天都别想种完。”
“乖乖,咱们屯子啥时候也能整上一台拖拉机呢。”
张二丫喃喃自语。
知道拖拉机是干啥,却又是第一次听到拖拉机每天的具体耕地数量。
这不就相当于一台拖拉机。
抵得上几十个农民嘛。
“这你就别想了,别说咱们屯子弄不到拖拉机,我看就连县里都没这玩意。”
张抗美嘀咕道。
“继续干吧。”
如果现场有现代人,绝对能明白王川想要表达什么。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绝对的科技面前。
一切传统手艺,都会变得不堪重用。
众人感觉怪怪的,乃是因为没有感觉到劳动的艰苦。
以往。
两三名壮汉费尽力气,花费一个多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
王川通过油锯,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说是怪。
其实是科技和人力之间的落差。
随后,王川开始分工。
张二丫和徐秀云盯着八个冰窟窿。
哪里出鱼了。
王川几人离开过去捕捞。
凿冰捕鱼不意味着只要开出冰窟窿,就一定能够捕到鱼。
犹如猎人带着猎犬和猎枪,准备充足地进山打猎。
也有可能出现空手而归的情况。
任何一件事,都离不开经验二字。
“阿川,这边有鱼!”
没多久,负责盯着东面几个窟窿的徐秀云冲王川不停招手。
下面有鱼,数量还不少。
“走!”
王川第一个冲了过去。
其余几人拿着家伙,纷纷过来协助王川捕捞冰面下方的活鱼。
三花五罗不计其数。
一网网的鲜美活鱼被众人扔进筐里。
“这要是允许自由买卖,乡亲们恐怕都得抢疯了。”
看着一网网活鱼进入筐里,张二丫由衷地感叹啥时候都饿不死手艺人。
徐秀云笑着说道:“嫂子,阿川不是说了嘛,林场食堂不会亏待怎么的。”
“我知道,要是让我爹知道,咱们几个人不是送鱼,而是卖鱼,老爷子非得气死不可。”
张二丫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爷爷张百顺尚未出院,大队长曹三炮父子出门又迟迟未归。
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全都落到了张铁山一个人身上。
该管的不该管的,全都要张铁山拿主意。
组织春耕,购买农家肥,应对春荒。
一件事情没干好,你有再多的功劳也是白扯。
都说老张家是张家屯的土霸占,占据了大量重要的岗位。
他们也不想想。
没有老张家的勉力维持。
每年的春荒起码要饿死几十口子人。
“老二,下次要是再捞鱼,能不能卖给大队一些。”
张二丫欲言又止。
“嫂子,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
王川冲着张二丫做了个口形。
不是王川没良心,更不是他不愿意低价给屯子供肉。
曹三炮一天是大队长。
王川就不可能在屯子里做买卖。
帮助大队和乡亲们的前提,必须是自身不受任何影响。
与此同时。
张家屯迎来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进山的二十多名民兵人人带伤,大队部里屋的地面上躺着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头上和手上缠着绷带的民兵队长忙着打电话通知县里,本次狩猎惨烈到差不多全军覆没。
人员伤亡严重,武器丢失大半。
最倒霉的是不少伤员不是被老虎咬伤,而是被投出去的手榴弹炸伤。
大队部门口,张铁山微眯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赵大宝说道:“老张,你絮叨啥呢?”
“没啥,你说这次损失这么严重,县里还会派人继续打虎吗?”
张铁山睁开眼睛,一带而过地转移话题。
再过不久就是清明节了。
今年说啥也要全族进山,一块祭拜老祖宗的保佑之恩。
逃出生天的县里民兵惨烈的不能再惨烈。
死了三个,人人挂彩。
同时。
不少人还被吓破了胆子。
哪怕是已经安全,浑身依旧不停抽搐,就跟犯病打摆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