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退场时广袖带起的香风尚未散尽,云巅阁阁主薛云霆已端起鎏金酒盏,琥珀色酒液在烛火下泛起粼粼波光:\"诸位阁主若有相中的,云巅阁定当成人之美。\"话音未落,席间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几名华服老者捻着胡须上前挑选,舞姬们或羞涩或热切地垂首候命。
冥渊倚在雕花软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暗红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喧闹的人群。帝洛川斜靠在他身侧,三叉戟搁在膝头,蓝眸中尽是兴味索然;林泽轩则专注擦拭着月之弓,弓弦偶尔震颤出清越的嗡鸣,惊飞梁间栖着的金丝雀。
\"还未结束?\"江锦年百无聊赖地晃着九条蓬松的尾巴,粉眸突然一亮,\"庶女们要登场了?这倒新鲜!\"随着他话音落下,十六名素衣少女莲步轻移,环佩叮当间在厅中站定。有人抚琴,有人作画,更有少女踮足跳起异域旋舞,薄纱翻飞间露出腰间银铃,清脆声响与琴音交织成曲。
薛云霆的目光不时瞟向冥渊阁众人,见他们只是浅酌闲谈,并未投来半分关注,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失望。他抬手示意乐师停下,折扇轻点:\"诸位若不嫌粗陋,可随意带走。\"又有几股势力起身挑选,厅中一时人声嘈杂。
\"这薛云霆倒是舍得下血本。\"冥渊轻笑一声,将冷透的茶盏推给侍童,\"不过是场宴饮,又是送灵石又是赠美人,接下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他话音未落,林泽轩突然挑眉——殿外传来环佩相撞的脆响,数十名身着鲛绡的少年踏着莲花灯步入厅中。
\"男姬?\"帝洛川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却在瞥见为首少年解开外袍时陡然冷下脸色。他长臂一伸,宽大的衣袖直接罩住冥渊视线:\"看这些做什么?\"林泽轩几乎同时举起月之弓,弓身恰好挡住冥渊的余光,金色眼眸闪过不悦:\"低俗。\"
另一边,江锦年九条尾巴如伞般张开,将暗渊整个人裹在毛茸茸的尾羽中。暗渊在绒毛堆里闷声抗议:\"松手!我又不是...\"话未说完,夜无殇已侧身挡在冥萧面前,伸手捂住少年的眼睛:\"小孩子别看这些。\"冥萧挣扎着要拨开他的手,翠绿色眼眸亮晶晶的:\"我都这么大了!\"
薛云霆见这阵仗,折扇重重一拍掌心,恍然大悟道:\"是云霆疏忽!\"他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抬手示意男姬退下,\"早该想到诸位阁主眼光高绝,寻常歌舞岂能入眼?稍作歇息,即刻奉上压轴好戏!\"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冥渊,转身时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冥渊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玄色衣摆扫过鎏金案几:\"既无兴致,冥某便不叨扰了。\"他话音未落,厅中突然响起重物坠地的闷响,薛云霆的折扇重重拍在主位扶手上:\"这是云巅阁,岂容诸位说来便来,说走就走?\"
宴会厅内瞬间剑拔弩张。邻座宾客慌忙后退,有胆小的甚至打翻了案上的酒盏。帝洛川的三叉戟泛起幽蓝火焰,林泽轩指尖凝出冰棱,江锦年九条尾巴炸成蓬松的毛球,随时准备扑击。
冥渊却不急不缓地转身,暗红色眼眸漫过薛云霆涨红的脸。无形的灵力威压如潮水般扩散,鎏金穹顶的琉璃灯盏剧烈震颤,厅中半数修士膝盖一软,竟不受控地跪倒在地。薛云霆死死撑住扶手,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锦袍上。
\"薛阁主有意见?\"冥渊的声音像是裹着碎冰,每一个字都压得空气发颤。他抬手虚握,薛云霆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被无形力量提至半空。下方宾客惊恐地看着阁主脸色涨紫,徒劳地抓挠着脖颈。
\"不...不是!\"薛云霆艰难地挤出声音,在灵力威压下几乎要喘不过气,\"诸位是云巅阁贵客,只是压轴戏尚未登场...\"他话音未落,冥渊屈指一弹,灵力骤然消散。薛云霆狼狈跌坐在地,剧烈咳嗽着大口吸气。
\"哦?\"冥渊垂眸看着瘫在地上的人,语气似笑非笑,\"倒要看看,是什么压轴戏,值得薛阁主如此大费周章。\"他身后,帝洛川收回燃烧的三叉戟,林泽轩散去掌心的寒气,江锦年的尾巴重新温顺地垂在身后。
薛云霆连滚带爬起身,整理着歪斜的冠冕,赔笑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苍白:\"这压轴戏,诸位看了便知!\"他抬手击掌,厅中烛火突然尽数熄灭。黑暗中,传来锁链拖拽地面的声响,以及某种巨兽低沉的嘶吼。
江锦年警觉地竖起耳朵,九条尾巴微微炸毛:\"这动静...不像是什么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