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暮色中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陈晚坐在三角钢琴前,指尖抚过黑白琴键时带起一串清泠的泠音。
她今天特意选了件白茶色礼服,褶皱裙如伞般层层叠叠铺在地上,领口缀着的珍珠泛着温润的光。
神情专注起来的样子,多了几分富家千金的风范。
一曲终了,场下掌声雷动。
陈晚的虚荣心终于得到满足。
\"老夫人说陈小姐这曲《月光》,弹得比维也纳爱乐的首席还动人。”
管家捧着鎏金茶盏过来添水,陈晚垂眸掩去眼底的精光,起身时礼裙下摆如水波漾开,恰到好处露出纤细的脚踝。
“老夫人谬赞了。”
“晚晚,过来。”
宋老夫人朝着陈晚招手,手指上戴着翡翠戒指泛着翠光。
陈晚优雅地走过去,挨着宋老夫人旁的织锦靠枕坐下。
目光扫过桌面上的紫檀木匣,匣中那抹帝王绿的幽光,让她心中一颤——三个月前她在拍卖行见过同料的翡翠珠链,比这小了两圈,成交价后面跟着七个零。
价值连城。
楼下忽然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张妈在门外提醒,
“老夫人,小少爷的抓周礼要开始了。”
陈晚扶着老夫人起身,宋老夫人拿起那个檀木盒下楼。
宴会厅已布置成童话城堡,三层的翻糖蛋糕上插着纯金打造的数字“3”。
到了楼下,宋老夫人蹲下身替小寿星整理领结,顺手将盒子暂时交给陈晚拿着。
一旁,姜瑜兮抱着孩子垂眸浅笑,脖颈后淡青色的血管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如此脆弱,如此适合折断。
姜瑜兮看完抓周礼,抱着小树去了卫生间,这孩子手刚才抓了水果,黏糊糊的。
刚洗完。
“瑜兮,这么巧你也在啊。”
陈晚拎着手提包走近时,笑意嫣然。
“能帮我看下包吗?里面有贵重物品。等我出来了,去找你取。谢谢。”
不等姜瑜兮说,就径直把手提包放到她怀里,直接进去。
姜瑜兮皱眉,拿着包抱着孩子往宴会厅走。
她总不能抱着孩子在这等。
空气总归不好。
回到宴会厅时,姜瑜兮正在甜品台前帮孩子拍照。
顾萍想看看孩子的状态,姜瑜兮就给小树拍了几张。
她的包和陈晚的并排放在一旁。
陈晚主动上前,道谢,拿过自己的包。
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下来。
追光灯打在旋转楼梯上,宋怀瑾抱着儿子出现时,满场名媛的呼吸都轻了三分。
“小晚,把镯子给我吧。”
宋老夫人笑着朝陈晚伸手。
“哎。”陈晚清脆地应着,手探进包里,神情肉眼可见地僵滞,又认真地往里看,
“老夫人,手镯,手镯没了。”
她撑开包给宋老夫人看,神色一片焦急,
“我就去了个厕所,怎么会……”
急得下一秒好像就要哭出来。
宋老夫人处事不惊,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别慌,好好想想,你的包都有谁接触过。”
“刚刚急着去卫生间,在卫生间门口恰好遇到姜瑜兮,我就把包交给她看管了,还特意交待她里面有贵重物品。”
宋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倒是陈晚,直接开口,
“姜瑜兮,你刚刚有没有翻开我的包。”
姜瑜兮莫名其妙,收起拍照的手机,
“没有。”
“那我包里的手镯怎么不见了?那可是宋老夫人给兜兜准备的压轴物,非同寻常。”
音量不低,周围逐渐有人围了上来。
姜瑜兮并不慌张,
“陈晚,你自己弄丢了东西,别把锅往我身上甩。我没碰你的包,也没见什么镯子。”
陈晚叹了一口气,好心劝慰,
“瑜兮我知道你欠了很多债,急需用钱,但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挣不义之财啊,快拿出来吧。”
姜瑜兮冷了脸,
“陈晚,你再说下去我可是能告你诽谤的。”
“既如此,你敢不敢把你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我怀疑,那镯子就在你包里。”
陈晚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姜瑜兮反应过来。
这是个圈套。
是陈晚为了陷害她,量身定做的圈套。
怪不得一向看不惯她的人,突然把包交给她看,原来是为了此。
陈晚跟宋家关系亲密,早就知道生日宴的流程,刚刚灯光暗下来,也在她找准的时机里。
为了陷害自己,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怎么?不小心说中了,你心虚了?”
见她迟迟不动,陈晚露出了得意的样子,嘲讽的语气毫不掩饰。
周围人原本只是持观望态度,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瑜兮仅抱着孩子站在那儿,不动作。
也都明白了什么。
望向她的目光纷纷染上鄙夷。
偷东西偷到宋家,真是熊心豹子胆。
人群后,温夜看着这一系列闹剧,嘴角笑容不变。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看着刚刚去外面打电话的宋怀瑾,
“你可回来了,再晚一步,你的小女友可是要当场难看。”
宋怀瑾也看到了厅内的异样,皱眉:“怎么回事?”
温夜三两句解释了一下,语气笃定,
“不用看,那只手镯一定在你那小女友包里,这个局可是不好解。”
他玩味地打量着。
众目睽睽之下,即使宋怀瑾站出来护,只要包里的东西没有倒出来,那姜瑜兮偷东西的嫌疑,就不会洗清。
“我记得,你送来的贺礼也是一枚镯子?”
宋怀瑾回头看温夜。
后者点头,
“那可是个好东西,怎么?你想狸猫换太子?”
宋怀瑾没工夫跟他闹,
“你帮我做件事。”
即使自己没错,可总有有理说不清的时刻,此时的姜瑜兮抱着小树恨不得找块砖钻进去。
周围越发嘲讽的目光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她一个都得罪不起,不能动手。
可动口,也无人相信。
就像在孤儿院明明是陈晚做错了事,可她一句话,就让所有老师的怀疑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时隔多年,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
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为宋怀瑾让出了一个通道,他慢条斯理地走近,
“那就别藏着掖着了。”
目光沉沉地落在姜瑜兮身上。
姜瑜兮喉咙发涩,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