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姜炫出自哪一族,这个小老儿就没有什么头绪了……”面对刘长宁的疑问,姜瀛显得很慎重,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敢乱开口的。
刘长宁却觉得,以这老头的精明,就算推测不出具体是哪一家,但应该也是有一些靠谱的猜测的,于是道:“家主,我们就随便说说,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
听他这么说,姜瀛便咬了咬牙道:“好,那小老儿就试着说说看。”
“先从扶风窦氏说起,窦姓是我大绥的大姓,当今太后就出自窦氏一族,不过外戚窦氏在丰阳,与扶风看似相邻,却是出自两个不同的窦氏,暂且就先不管,只说扶风窦氏,那是天下文宗……”
“自上古时代起,窦氏出了一位文圣,至今有两千余年,扶风窦氏能屹立不倒,正是因为有这位文圣的庇佑,因为世人所学的经史,大多是这位文圣所流传,所以天下士人,以扶风窦氏为尊……”
“且扶风窦氏人才辈出,每一代都会出惊才绝艳的人物,不是文坛盟主,就是文坛大宗师,门下弟子众多……”
随着姜瀛的讲解,刘长宁也渐渐地对扶风窦氏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换成地球那边的话,就类似孔家一样的地位。
只听姜瀛继续说道:“大人,我姜氏的藏宝之地,里面藏的是惊世骇俗之物,据先祖流传,无论是哪一件现世,都足以引来世人的争抢,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战阵利器,若是有人想打开藏宝之地,定然不仅仅是为了钱财之物,而是在背后有更大的谋划,大人以为然否?”
“嗯。”刘长宁点点头,更大的谋划,当然是造反了,因为再没有比这更大的谋划了,只是姜瀛不敢说出来。
造反在古代不是一个什么生僻的词,甚至都有些习以为常了。四大高门千年积蓄下来,财富有多少完全无法想象,这么多年的积累,出几个有野心的人物也很正常,毕竟朝代更迭,在这些高门眼里,也不过是换个姓氏的江山,他们照样是世人眼里的高门世家,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所以,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姜瀛继续道:“窦氏以文立足,是天下文宗,但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举旗反朝廷,那就是反贼,不但玷污了先祖的荣耀,也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所以他们虽说实力最强,但定然不会有反意,所以要那藏宝之地里的东西做什么?”
刘长宁听得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他不懂,但姜瀛见多识广,他分析的比自己瞎猜测的要可靠多了。
见他认可自己的言论,姜瀛更具信心了:“这般就排除了扶风窦氏,只剩下了干阳王氏以及泗州赵氏。”
刘长宁心中一动问道:“那家主认为是哪一家最有可能?”
姜瀛分析起来:“干阳王氏,出身干阳郡祁县,先祖王年与王月,一文一武,守望相助,开创了干阳王氏文武兼修、崇文尚武的家风。一千多年来,王氏子孙遵循‘四平八稳,明哲保身’之祖训,逐渐成为世家大族,尤其是到了前前朝,更是出了十一位宰相和三位皇后,王氏的郡望,也达到了巅峰。”
“泗州赵氏,千多年前,当时赵氏先祖赵朝任侍御史,其子赵舒、孙赵篆世吏二千石,之后跻身名门,世人更是评价‘赵氏世有美才,兼以沉沦典籍,遂为儒家文林’,之后历经多朝,从一开始低于我金水姜氏、扶风窦氏和干阳王氏,逐渐到与之齐名,也是从前前朝始,出了十六位宰相……”
刘长宁听得也是暗暗咋舌,看来这些世家大族,都是按照宰相的人数来当做计量单位的。
“以家主看来,这两家哪一家最有可能?”
“小老儿觉得两家都有可能。”姜瀛直接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刘长宁道:“家主不妨再深入猜一下,本官只当做一个参考。”
姜瀛这次沉吟了一下,然后道:“那小老儿就推测一番,至于是不是做得准,就看大人见仁见智了。”
“好,家主但说无妨。”刘长宁就知道这老头还留着一手,以他刚刚表现出来的精明,肯定也是心中有想过的。
姜瀛道:“我记得姜炫,是在十五岁那年被山匪绑上山的。”
“不错。”刘长宁对于这点已经听唐骥的原配姜滟说过。
“当时山匪索要十万两银子,姜氏表面答应,暗地里却派了一支精锐族兵进山剿匪,之后山匪死伤无数,姜炫被救了回来。大人是否想过,大房的人,包括姜炫阿爷姜墉,竟然没有怀疑其身份,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说法?”
“家主说得不错,为何大房从上到下,都没有怀疑呢?”刘长宁反应了过来,就连亲生父亲都认不出儿子,那就有点可怕了,说明这个姜炫冒充得太像了,让家人都没有怀疑。
“唯有一个解释,便是那假姜炫,足以做到乱真的地步。”姜瀛说到这里,目光不由闪了闪,“要冒充一个人,除了样貌要与他一般无二外,还要在言行和举止上也做到惟妙惟肖,否则最容易被身边之人所揭穿。”
“对。”刘长宁附和地点了点头,之前他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此时经过姜瀛的提醒,也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些什么。要不是样貌和言行之举都一样的话,恐怕早就被识穿了。
“要找一个身形一般无二的人,倒也容易,就算相貌不同,也能经过特殊的手段加以改变。唯有说话的语气与举止是最难的。”姜瀛说道。
“家主的意思是……”刘长宁也渐渐地回过味来,这老头是真的有点东西,经过抽丝剥茧的这一番推测,真相都快被他推测出来了。
“所以,要做到不叫大房怀疑,那么这个人,就要熟知姜炫的言谈举止,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姜瀛忽然阴阴一笑,“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