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时，沈杰正被一团温软裹着。
他睫毛颤了颤，后颈沾了片姜雅琴的碎发，痒痒的。
正想抬手去拨，唇上忽然一痛——像是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轻轻啃了口。
\"雅琴？\"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怀中人仰起脸，鼻尖还沾着晨起的薄粉，眼睛却亮得像沾了星子。
\"醒啦？\"姜雅琴手指绞着他衣角，耳尖红得要滴血，\"你睡太死，敲车窗都听不见。\"
沈杰这才注意到，车外的玉兰树影在地上拉出长痕，晨雾正顺着枝桠往下淌。
他摸了摸被咬的唇，低笑出声：\"小坏蛋，咬上瘾了？\"
\"谁、谁上瘾了！\"姜雅琴作势要推他，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回怀里。
正闹着，车外突然传来拍车窗的动静。
\"姜雅琴——\"一道清亮的女声穿透晨雾，\"你说要请我喝豆浆，结果缩在车里睡懒觉？\"
沈杰抬头，就见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站在车旁，手里提着个帆布包，正扒着车窗往里瞧。
是林慧语，姜雅琴同宿舍的好友。
\"完了完了。\"姜雅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手忙脚乱整理头发，\"昨天说今早一起去澡堂，我给忘了！\"
林慧语敲了敲车窗，眼睛在两人交叠的围巾上转了两圈，忽然笑出声：\"哎呦，这是在车里过了夜？
沈大名人，我可得检查检查你有没有欺负我们雅琴。\"
话音未落，她突然探身揪住沈杰的脸——
\"啊！\"沈杰吃痛后仰，后脑勺撞在椅背上，\"林同学，你这是公报私仇！\"
\"谁让你把我们雅琴藏起来。\"林慧语歪头，指腹蹭了蹭他左脸新冒的牙印，\"不过这印子...是雅琴咬的？\"
\"才不是！\"姜雅琴扑过去捂她嘴，却被林慧语灵活避开。
两人闹作一团时，沈杰摸着脸上的热意，突然弯腰抓住林富娇的脚踝。
\"沈杰你干嘛——\"林慧语尖叫着要缩脚，却被他扣住脚掌，指腹在足心轻轻一按。
\"啊啊啊痒！
快松开！\"她笑得直拍车门，\"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逗你们了！\"
姜雅琴忙拽沈杰的袖子：\"别闹了，慧语等会要去图书馆占座呢。\"
沈杰这才松了手，林慧语立刻跳下车，揉着发红的脚踝瞪他：\"沈大名人，下次再这样，我让雅琴给你扎十双绣了青蛙的鞋垫！\"
\"那我可得谢谢林同学。\"沈杰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瞥见姜雅琴正低头憋笑，眼尾弯成月牙，\"走吧，先回宿舍拿洗漱用品。\"
往女生宿舍走时，姜雅琴忽然踩住他的鞋尖。
\"哎？\"沈杰低头，就见她歪着脑袋，脚尖在他鞋面上轻轻碾了碾，\"雅琴？\"
\"昨天你说我像小猫。\"她眼睫忽闪，\"小猫可不会乖乖走路。\"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脚突然抬起来——沈杰反应快，及时伸手托住她的脚踝，却还是被她的鞋底蹭到下巴。
\"姜雅琴！\"他故意板起脸，\"再闹就把你扛去澡堂。\"
\"你敢！\"姜雅琴耳尖更红，却悄悄勾住他小拇指，\"慧语在看呢。\"
林慧语在前面走得慢，闻言回头挤眉弄眼：\"我什么都没看见~\"
到了宿舍楼下，姜雅琴飞也似的跑上楼，沈杰站在银杏树下等。
晨雾散了些，能看见楼前的公告栏贴着新通知，几个早起的学生抱着书匆匆走过。
\"沈杰？\"
他转头，就见林慧语靠在树干上，手里转着钥匙扣：\"你对雅琴...是认真的吧？\"
沈杰一怔，想起昨夜姜雅琴贴在他颈窝的温度，想起她偷偷亲他时带着奶糖味的呼吸。
他摸了摸脸上还在发烫的牙印，笑了：\"比九峰山的映山红还真。\"
林慧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突然笑出声：\"行，我信你。
雅琴这丫头，嘴硬得很，你多担待。\"
这时姜雅琴抱着洗漱篮跑下来，发梢还沾着水珠，显然刚梳过头发：\"走吧走吧，澡堂要排队了！\"
学校澡堂在后勤楼二楼，晨雾里飘着淡淡的皂角香。
沈杰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时，正看见姜雅琴站在走廊尽头，抱着毛巾冲他招手。
\"我占了最里面的隔间。\"她晃了晃手里的洗发露，\"水温调好了，你别又像上次似的冻着。\"
沈杰应了一声，正要往男澡堂走，却被她拽住袖子：\"等会...你吹头发的吹风机带了吗？\"
\"带了。\"他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小祖宗，快去洗吧。\"
等姜雅琴从女澡堂出来时，发尾还滴着水。
沈杰找了张木凳让她坐下，插上吹风机的插头，热风裹着柠檬香的洗发水味散开。
\"头低一点。\"他手穿过她发间，轻轻梳开打结的发尾，\"昨天没睡好？
眼皮都肿了。\"
\"还不是某人。\"姜雅琴缩了缩脖子，\"抱着人睡，一点都不老实。\"
\"噗——\"
旁边突然传来轻笑。
沈杰抬头，就见两个女生端着洗漱盆站在几步外，正盯着他们看。
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眼睛发亮：\"那是沈杰吧？
学生会的沈杰！\"
\"对啊对啊！\"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凑过来，\"他脸上那个印子...是牙印吧？
谁咬的？\"
姜雅琴的手指绞紧了毛巾角，耳尖红得要滴血，却还端着冷淡的模样：\"看什么看。\"
\"姐姐好漂亮！\"马尾女生突然说，\"比校花还漂亮！\"
戴眼镜的女生猛点头：\"真的真的，沈学长眼光好好——\"
\"咳。\"沈杰关掉吹风机，\"吹好了，该走了。\"
\"再吹会儿。\"姜雅琴按住他手背，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头发...还没全干。\"
沈杰望着她垂落的眼睫，突然明白过来。
他重新打开吹风机，热风裹着少女发间的香气涌出来，混着澡堂里蒸腾的水汽，把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都融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沈学长——\"
\"雅琴。\"他俯身靠近她耳畔，\"再赖着不走，三食堂的小笼包可要卖光了。\"
姜雅琴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掐：\"那...你喂我。\"
沈杰一怔，低头就撞进她湿漉漉的眼睛里。
晨光透过澡堂的磨砂玻璃洒进来，把她发梢的水珠照成了细碎的星子。
他突然笑出声，把吹风机调成文风：\"行，喂到你打饱嗝。\"
姜雅琴抿着嘴笑，发梢的水珠顺着脖子滑进衣领，在锁骨处洇出个小水痕。
沈杰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理了理毛巾，却被她抓住手腕按在自己脸颊上。
\"沈杰。\"她仰起脸，眼尾还沾着点水汽，\"今天的阳光...比昨天的月亮还好看。\"
沈杰望着她脸上还未褪去的粉，忽然觉得，这样的清晨，好像再长一点也没关系。
晨雾彻底散了时，姜雅琴摸着肚子轻轻哼了声。
沈杰低头，就见她抱着洗漱篮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他袖口，耳尖还泛着粉：\"走不动了。\"
\"那我背你？\"他弯腰作势要抱，却被她笑着推开。
两人沿着青石路往食堂走时，姜雅琴的手指悄悄勾住他小拇指，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玉兰：\"等会...你喂我吃虾饺好不好？\"
沈杰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晨光里那抹金红色的碎发晃得人心里发软。
他握了握她的手，喉结动了动：\"好。\"
风裹着食堂飘来的米香掠过耳际，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叠成小小的一团，往飘着热气的方向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