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道关闭的前一秒,李云初看见兰姨迅速擦干眼泪,对着虚空露出温顺的微笑。
月光下,李云初发现石壁上密密麻麻全是划痕。
最触目惊心的是靠近铁链处,深深镌刻着一个小小的“江柚白”字,周围布满干涸的血指印。
原来被囚禁的这十几年来,她就是靠着一遍遍写儿子的名字活下来的。
——
侯府,夜露未曦,檐角铜铃惊起一串脆响。
“砰!”李云初直接撞开江柚白寝殿的门。
“谁?”
氤氲水汽中,江柚白正披着素白中衣从屏风后转出,黑发还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没入锁骨凹陷处。
见到来人,他瞳孔骤缩,尚未开口就被抱个满怀。
他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后退两步,脊背抵上屏风。
她的手臂死死缠住他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他的呼吸。
李云初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抱住他的腰。
这该死的女人!
“松手。”他的声音淬着冰。
夜风卷着凉意灌入寝殿,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撕扯在墙上。
“你没听见吗?我叫你松手!”他厉声喝道,手指掐住她的肩膀往外推。
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反而抱得更紧,脸颊贴在他心口,仿佛要嵌进他的骨血里。
她的身体在发抖,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连带着他的心脏也跟着震颤。
江柚白呼吸一窒,随即怒火更盛。
“我叫你松手!”他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外掰,可她像是铁了心不松手,指甲甚至隔着单薄的衣料掐进他的皮肉。
疼痛让他眸色更冷,可更让他烦躁的是,他竟然掰不开她。
这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
心头火起,咬牙切齿道:“堂堂公主,夜闯男子寝居,投怀送抱,你还要不要脸?”
李云初仍不答,只是将脸埋得更深,仿佛他是唯一的浮木。
她的发间有血腥味,混合着地底腐朽的气息,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
江柚白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手指微顿,可下一秒又狠狠攥紧。
他凭什么心软?
这个女人,算计他、欺骗他、夺他兵权,如今又装什么可怜?
他冷笑一声,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抬头:“说话!”
李云初终于抬眼,眼眶通红,泪水在烛光下泛着破碎的光。
她看着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江柚白……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柚白呼吸一滞,随即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你哪里来的脸?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李云初却像是没听见他的嘲讽,执拗地又问:“那你是不是喜欢昌平公主?”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江柚白的胸腔。
他的眼神骤然阴鸷,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也配提她?”
李云初疼得蹙眉,可仍不退缩,只是固执地望着他,仿佛非要一个答案。
江柚白被她这样的眼神激怒,推开她:“滚出去!”
李云初踉跄着后退,腰撞上案几,茶盏翻倒,茶水浸湿了案上的密函。
她站稳后,仍盯着他,唇边忽然浮起一丝惨淡的笑。
“我不滚!”
她站在原地,发丝微乱,眼眶还红着,却固执地仰起脸:“我再问一遍,你喜欢昌平公主吗?”
江柚白盯着她,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发什么疯?”他冷笑,转身就要走。
可李云初不依不饶,突然又扑了上来。
江柚白这次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可她的动作更快,几乎是瞬间就调整了方向,再次朝他扑去。
两人在殿内你追我躲,案几被撞翻,茶盏摔得粉碎,屏风“哐当”一声倒地。
江柚白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想将她甩开。
可李云初像是铁了心要纠缠到底,借力反拽住他的衣襟,两人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砰!”
江柚白后背重重砸向地面,闷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李云初已经跨坐在他腰间,揪着他的领子,居高临下地逼问:“江柚白!到底怎么想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扭扭捏捏干什么?”
跟这狗男人讲话真是费劲!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发丝凌乱地垂落,有几缕甚至扫在他的脸上,痒得他心头烦躁。
江柚白眸色阴沉,手指扣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这该死的女人真是越来越过分!
看来他这阵子对她太过友好!
“你动啊!”李云初冷笑,不仅不退,反而俯身压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你今日不说清楚,就别想我放开!”
两人的呼吸交缠,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江柚白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发现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摇摇欲坠。
他心头莫名一颤,随即又被更深的怒火覆盖。
“我喜不喜欢昌平,与你何干?”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意。
“当然有关!”李云初咬牙,“你若喜欢她,我就……”
“就怎样?”\"江柚白讥讽地打断,“就学她?然后勾引我?”
“我告诉你,别说我不喜欢昌平公主,我就是喜欢昌平公主,也不会被你勾引,因为你即使扮演得再像,也不会是昌平。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不喜欢?
李云初的瞳孔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勒得他呼吸一滞。
可下一秒,她却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凄然:“你真的不喜欢昌平公主?”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若不喜昌平公主,为何要千方百计复活她?”
甚至还不惜跟她共生!
李云初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瞬间刺穿江柚白的防线。
他瞳孔骤缩,翻身将她反压在地,五指如铁钳般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你怎么会知道?”
呼吸被扼住,李云初的脸色渐渐涨红,却仍倔强地扯出一抹冷笑:“这、不、重、要......”
她一字一顿,指尖抠进他手腕,“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说!”江柚白指节发白,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谁告诉你的?”
“你......猜......”李云初因缺氧而泛红的眼角竟带着挑衅,仿佛笃定他不敢真下死手。
两人在冰冷的地面上僵持,鼻尖几乎相触,呼出的热气纠缠在一起,却裹挟着凛冽杀意。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主上!西洲急报——”凌云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