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行进在官道上,铁甲碰撞声与马蹄声交织成一片沉闷的声响。
夕阳的余晖洒在队伍中,将士兵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马车内,李云初闭目养神,神色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而江柚白则静静地躺在马车的一侧,呼吸微弱,脸色苍白,显然仍处于昏迷之中。
马车两侧,凌云和上善各自骑着马,一左一右地护卫着。
凌云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马车内,眼中满是焦虑与愤怒。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主上醒过来?”
李云初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淡然:“等到京都城,他自然会醒。”
凌云握紧了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等到了京都城,那黄花菜都凉了!
他咬了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这是在耍我们!”
明明之前说好的,秦砚洲撤军就放过他家主子。
可现在都撤兵了,他家主子还昏迷着呢。
上善轻笑一声,“怎么就耍你们了?我们不是按照规定把侯爷放出来了吗?这要怪就怪侯爷自己不中用,醒不过来,这能怪我们吗?”
凌云心下一梗,这完全就是装空子!
主子是还回来了,可惜是昏迷不醒!
“要我说,你们活该如此。”上善继续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如果你们当初乖乖配合,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如今倒来怨天尤人,真是可笑。”
凌云猛地转头瞪向上善,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乖乖配合被抓吗?
简直欺人太甚!
他悔啊!
悔恨当初怎么就想着让十九公主来替代昌平公主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呢?
这个十九公主就是一个典型的扮猪吃老虎的货色。
也怪他当初病急乱投医!
上善却丝毫不惧,反而挑衅般地扬了扬眉,“怎么?你还不服气?”
凌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意,脸色却更加阴沉。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马车内昏迷的江柚白身上,心中一片憋屈与愤恨。
他恨恨地剜了一眼李云初。
这个女人太阴险了!
她不仅逼迫秦家退兵回云郡,还对自家主子下了药,让他至今昏迷不醒。
而她之所以说回到京都城主子就会醒,不过是因为到了那时,秦家军早已撤回云郡,而她的兵马也已占领了边洲和宁州。
到那时,即便主子醒来,也无力回天!
这女人可真是好算计!
想到这里,凌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窒息。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李云初的狡诈狠毒,更恨这局势的不可逆转。
然而,此刻的他除了跟随队伍前行,别无选择。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黑暗开始笼罩大地。
军队依旧在行进,马蹄声与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凌云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京都城轮廓,心中一片冰凉。
——
京都城外十里,暮色渐沉。
军队停下脚步,李云初抬手示意安营扎寨。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篝火渐次燃起,映照着肃穆的军帐。
凌云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李云初的马车,眼中压抑着焦躁与怒意。
“已经到了京都城外,你该让我主子醒过来了。”凌云声音低沉,手指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上善见状,立刻策马挡在凌云面前,冷声呵斥:“凌云,你这是什么态度?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凌云冷笑,“我该用什么态度说话?我主子现在正昏迷不醒,你觉得我会有好态度?”
明明就是一个阶下囚,居然还敢这么狂妄。
看她不灭灭他的威风!
上善怒极,手按剑柄,眼看就要拔剑相向。
李云初却在这时掀开车帘,唇角微勾,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倒真是忠心耿耿,都到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他。”
凌云直视她,丝毫不退让:“你答应过,到了京都城就让侯爷醒,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李云初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急什么?不是还没进城吗?”
这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凌云眸色一沉,语气冰冷:“若你再拖延,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李云初挑眉,笑意更深,“就凭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凌云不语,但周身气息骤然凌厉,显然已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李云初见状,反倒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忽然道:“凌云,你这样的本事,跟着他实在可惜。不如为我效力,如何?”
这个女人是打算收买他?
那她真是小看了他!
凌云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拒绝:“做梦。”
李云初并不恼怒,反而轻叹一声,似真似假地感慨:“真是可惜,这么忠心的人,偏偏跟错了主子。”
凌云冷冷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放不放人?”
李云初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懒懒地挥了挥手:“罢了,既然你这么心急,那就让他醒吧。”
反正现在一切已成定局。
江柚白醒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转身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递给身旁的侍从:“给他闻一闻。”
凌云紧盯着那侍从的动作,直到看见江柚白眉头微动,呼吸渐稳,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立刻俯身低唤:“主上!主上!”
江柚白的眉头皱得更紧,缓缓睁开眼,眸中仍带着几分混沌。
他微微侧头,视线茫然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在凌云脸上,嗓音低哑:“……这是哪里?”
凌云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动,沉声道:“快到京都了。”
“京都?”江柚白一怔,随即猛地撑起身子,却因药效未散而身形一晃。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闭了闭眼,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是那个女人算计了他!
江柚白骤然抬头,目光如刀,直直刺向马车另一侧悠然端坐的李云初。
“你——”他怒极,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卑鄙!”
李云初单手支颐,笑吟吟地看着他:“醒了?精神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