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不一定是结局之后,总之,在千万个平行宇宙,他们可能会上演这样的故事!
江心白五十岁的时候,不顾新帝的挽留,还是辞去了总捕衙司大总捕的重任。
“先父在世,便教导微臣‘国家所以屈诸君使相承望者,以仆有尺寸可称,能忍辱负重故也’。虽则先父不幸为奸人所害,然臣未有一日不念其谆谆教导。蒙先帝垂爱,甫以弱冠之年便加恩于臣,受封总捕衙司都捕,又因累破假币案、癸草案右迁大总捕,至今已有三十余年矣!
此三十年间,微臣遍查西南、西北、东北等大小二十余州府,下南洋、过东洋,夙兴夜寐,不敢有失,唯恐使无辜百姓沉冤昭雪,使不法之徒逍遥法外。今天下安定,百姓乐业,朝堂内外人才济济,内有女相桫椤、内相明茗,外有六部九卿,圣上网尽天下人才,垂拱而治可矣!
臣幼年丧父,自知不祥,故自加冠以来,便移府别居,性喜静,不好交友,且喜得遇吾妻,因上天垂怜,与她共结连理,迄今二十四年。
吾妻南星,本随性洒脱,嫁吾之后,受限良多,更多次随吾奔波各地,其中辛苦,旁人不知,只我与她共尝酸甜,方知其中味道。然则二十余年,她从未抱怨一句,得巳良人,夫复何求?
吾妻未嫁时,尝与吾畅谈心中所愿,不过一陋室,一小屋,有花有草、一人一狗,所求者不过一小院,一秋千而已。
细细想来,负她良多。今臣已年过五十,不知人生还有几个十年能伴她左右?
臣请辞去,以残年之躯慢看世间繁华,与家人共游山水之间,万望陛下成全。
总捕衙司大总捕一职,江九聪慧过人、冷静细心,可堪大任;姚乾书多年历练,老成持重,可为副手。”
新帝本不愿放江心白离去,一再挽留,无奈江心白再三上表,尤其是这第三次上表所写的《请辞表》不知怎的传到外面,民间一致称赞大总捕夫妻俩情比金坚,可以感动上苍。
新帝也不敢担了棒打鸳鸯的骂名,只得应允,终究是再加江心白太尉官衔,又赠金银布帛若干,又加颜南星一品诰命,中宫另外也赐下了许多赏赐。
江心白颜南星夫妇不过谢恩而已,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他们把这些都扔给妹妹江桫椤一家打理,两人轻衣简从,共骑一马,飘然而去。
江桫椤如今已是女相,然而对哥哥嫂嫂也无可奈何,眼看他们毫不犹豫地离去,背着人躲在房里偷偷哭了一场。
她的夫君柳若骞小意安抚许久,这才好了。
这打理御赐之物的小事也轮不到她动手,自有柳若骞帮她代劳。
且说江心白二人,自京城一路慢慢游玩,花了小半年慢慢到了河蛮。
这里南霁风自然早已不在,但是当年他为迦耶举行了一场隆重异常的葬礼,更为她修建了一座圣女庙。
时间日久,百姓们倒一直流传着城主夫人是蛇精转世的谣言,传着传着,又成了蛇仙,有人对着她的雕像祷告,竟成真了。
一来二去,她的圣女庙倒是香火鼎盛,人潮如织。
江心白和颜南星携手去看了,只见雕像过了二十多年,又重新修了一次,看着与迦耶本人竟无一丝相似。
颜南星笑道,“也不知道迦耶在天有灵,看着这一幕是什么滋味?”
江心白笑着沉默不语。
二人看过,继续携手重游故地。
很快走到了城门码头,颜南星抓着江心白的手臂不依不饶,“依我看,你当时分明就没有认出我来,哼!”
江心白含笑道,“怎么还翻旧账呢?我还没问你呢。”
他反手抓着颜南星的手,“当时不小心让你跑了,我可是后悔了好久。”
“好久?不就一个月嘛!”颜南星睁大了眼睛,江心白你脸皮变得好厚哦,“明明我一个月后就主动去京城找你了。”
江心白,“找我?是找你的小哥哥吧!”
颜南星,“哎呀,你这人真讨厌,你就是小哥哥,小哥哥就是你啊!”
江心白摇了摇头,“你看,你又不承认了,当时的你可不知道这个,你啊,分明是一颗真心给了小哥哥,才不知道什么江心白。”
颜南星大窘,这人都五十多岁了,怎么还吃上自己的醋了,还是瓶陈年老醋!
“胡说,我明明是一半的心给了你,一半留给了小哥哥。”
如果说刚才江心白只是为了逗颜南星,这下可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你看你,说漏嘴了吧,果然是喜欢你那个小哥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颜南星哭笑不得,忙拉着他看戏台,“快看,那边正唱戏呢!”
哎~
这老小孩老小孩,江心白越老越像个小孩子了。
颜南星不禁轻声自言自语,“人家唱戏好听,你自己还非要自己唱起戏来了,关键是也不好看啊你这戏。”
然而,声音再小,又哪里瞒得过江心白。
听了这话,越发闹起了小别扭。
这路是不能好好走了,因为没有小哥哥的路是不平的。
这饭是不能好好吃了,因为没有小哥哥的饭是不香的。
颜南星由着他作了两天,受不了了,把他硬是拉去西南边境去找商别离和佟赛儿。
商别离从军多年,身上有些暗伤,本就不好受,加上前几年因为脾气火爆,在朝堂上处处树敌,一不留神就被参倒了。
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失意,“正好,我还不想见那帮老冬瓜了!”
佟赛儿根本不在乎官位啊富贵啊,直到自家夫君被罢官了还挺开心,“终于不用早起了~天天穿着那老重的铠甲,多费劲啊!”
她忙着拉商别离四处求医问药,顺便游山玩水去了。
去年商别离来信,说他们回到了佟赛儿的故乡。
说是故乡,因为佟赛儿亲人早已不在人世,老屋也破得很,她也不执着要回小时候的地方住,只是在十八苗寨里慢慢看过去,趁机鼓动商别离试一试巫蛊治病。
商别离在信中大吐苦水,说佟赛儿非逼着他吃虫子。
江心白还很纳闷,佟赛儿那奇怪的黑暗料理谁都退避三舍,只有商别离甘之如饴,怎么小小的虫子就把他难倒了。
如今正好在河蛮,就找过去看看。
到了苗寨,当地人说商别离和佟赛儿不巧三个月前就走了。
颜南星也不纠结,只问那个苗医,“若是有一个男人,老是吃自己的醋,怎么治?”
苗医奇怪地说,“怎么可能吃自己的醋?”
“是啊~”颜南星用余光去瞥江心白,“我也不明白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明明他早就把人拐在手里二十多年了,还能吃自己的醋呢!”
苗医看看颜南星,又看看在一旁假装屋顶有什么神秘宝藏的江心白,心里明白了,笑道,“我们这里倒是有一味药,这个叫‘一见钟情’,你把药下在他的饭菜里面,他就会昏昏欲睡,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谁,就会喜欢谁啦!”
颜南星大喜,立刻掏钱买了。
“你不会真信了吧。”
江心白一出门就有些紧张地问颜南星。
“你觉得呢?”颜南星反问。
江心白便不肯说话了。
等到了客栈,江心白看着饭菜,看了许久,突然冒出一句,“这里面,没有那个鬼‘一见钟情’药吧?”
颜南星“哼哼”一声,“你说呢?”
江心白便放下筷子,不肯吃了。
到了睡觉的时候,他抱着颜南星不肯放手,“你不会自己吃了吧?”
一会儿又道,“这东西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发挥效用了。”
把门都锁上了,还不放心,江心白开窗,看看客栈外正有两棵大树,便抱着颜南星窜上去了。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这样,明早起来,我们两个第一看看到的肯定是对方。”
颜南星只是窝在江心白怀里笑个不停。
笑够了,见他终于消停了一点,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好啦好啦,这种东西你也信。”
她一脸无奈,“我喜欢你又不是喜欢你的脸,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江心白看着颜南星,除了添了几根皱纹,她和二十多年前没什么区别。
江心白有些闷闷的,“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个小哥哥,你会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颜南星捧着江心白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么么。
她靠在江心白怀里,侧耳听着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小傻瓜,不管让我选择几次,千次,万次,我颜南星还是会选择江心白。”
江心白感受着怀里柔弱的妻子。
因为常年处理药草,她身上便也浸上了这淡淡的药香。
她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双手紧紧环在自己的背后。
是啊,她一直坚定地选择江心白。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此情此心,日月共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