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命灵州都督张士贵,固守城池,坚壁清野,消耗敌军!
其三,后勤乃命脉!立即启用四轮重型运输马车,由关中、河东新安之驰道快速转运粮秣军械至朔方大仓,沿途设立补给点,分段接力运输。
随后,他看了一眼王玄。
侍立一旁的王玄立刻躬身。
“臣在,听太子殿下吩咐。”
“着你即刻抽调百骑司最精锐之夜不收好手,组建行军司马署,我要这漠南草原,对我军而言再无秘密可言!更要让那些通敌之徒,无所遁形!”
这一连串的部署,尤其是那些前所未闻的手段,听得殿内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李世民更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看向李承乾的目光都是激赏。
这哪里是纸上谈兵。这分明是洞察敌我、奇正相合、兼顾后勤与情报的制胜良策!
李世民抚掌大笑,说道。
“大善!太子之策,深谙兵法精髓,传旨,以卫国公李靖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英国公李积为通漠道行军总管,太子李承乾为监军大使,总领行军司马署,督运粮草,参赞军机!克日整军,兵发朔方!朕在长安静候尔等捷报!”
“臣等领旨!”
李靖、李积、李承乾三人同时躬身。
三日后,长安北郊,点将台。
数万精锐唐军列成森严方阵,刀枪如林,甲胄映日,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高台之上,李世民亲授李靖虎符帅印。
李承乾立于李靖身侧,眉宇间再无半分东宫储君的温润,只有沙场统帅的锋芒。
仪式既毕,诸将按序上前拜见监军太子。
轮到右武卫将军郑仁泰时,他敷衍地抱了抱拳,声音不咸不淡说道。
“末将参见太子监军,殿下深居东宫,运筹帷幄,此番亲临战阵,实乃将士之幸。”
他故意顿了顿,说道。
“塞外苦寒,战阵凶危,殿下千金之躯,更兼年岁尚轻,未曾亲历战阵杀伐,末将斗胆敢问殿下,对此番北征,可有具体方略?军中将士,也好心中踏实。”
话语看似恭敬,实则充满了质疑,暗指李承乾年轻无经验,是纸上谈兵的娃娃监军。
此言一出,高台上下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李承乾身上。
李靖正想开口,李承乾却已抬手止住他。
“郑将军问得好。孤虽未亲历战阵,然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孤问郑将军,贺鲁、薛延陀、回纥联军,号称十万,其真正可战之兵几何?其粮草辎重,屯于何处?其各部首领之间,可有嫌隙?其进军路线,最可能取道何处隘口?”
他每问一句,便向前一步。
郑仁泰被他问得一愣,这些问题他哪里能尽知?
“这者,斥候尚在探查,末将还不知道。”
李承乾打断他,说道。
“斥候探查,所得不过皮毛,孤之行军司马署,三日前已放出第一批夜不收,此刻,贺鲁牙帐的位置,薛延陀可汗与其大将的争执,回纥俟斤犹豫观望的态度,乃至敌军粮草囤积于郁督军山南麓三处山谷的情报,已在我案头!”
他一挥手,指向台下肃立的王玄及身后数十名百骑司精锐说道。
“此,便是孤之耳目!孤之爪牙!此战,非止是明刀明枪的搏杀,更是耳目之争,孤要这漠南千里之地,敌之一举一动,皆在孤之掌握!”
他目光扫过台下诸将,最终回到郑仁泰身上说道。
“至于具体方略,李靖大总管自有韬略!孤为监军,职责在于保障粮道畅通,肃清军中蠹虫,确保军令如山!郑将军不如多想想,如何约束你部将士,若让孤在行军司马署的密报上看到你部有半分差池,莫怪孤以监军之权,行军法无情!”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最后一句更是毫不留情地点出河东旧事,如同鞭子抽在郑仁泰脸上!
郑仁泰脸色涨红如猪肝,羞愤交加,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低头讷讷不敢再言。
点将台上下,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旌旗的猎猎声响。
李靖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充满了激赏和一种“后继有人”的欣慰。
台下数万将士,看着高台上那年轻却气势迫人的太子监军,眼神中的疑虑迅速被一种敬畏取代。
他有耳目通天的本事,更有洞察秋毫的明断,和铁血无情的手段!
李靖适时上前一步,说道。
“太子殿下明断,军情如火,诸将听令。按既定方略整军,开拔!”
“喏!”
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震动了整个长安北郊。
长安城东,一处府邸的密室之中。
河间王李孝恭坐在主位,下首坐着几位面色沉郁的世家代表。
郑元璹赫然在列,角落里,还立着几位身着常服的军中武官。
一个世家官员有些兴奋说道。
“走了,终于走了,太子离京,李靖、李积大军尽出,长安终究还是我们的长安!”
郑元璹声音嘶哑,带着仇恨说。
“哼,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带走了王玄和部分百骑司,就能掌控北疆?就能高枕无忧?做梦!”
李孝恭抬起眼皮,说道。
“呵,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流矢横飞,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了。就算命大,这监军的位置,又岂是那么好坐的?”
一个右武卫偏将,是郑仁泰心腹,他立刻接口说道。
“王爷高见,军中兄弟们早就憋着一股气,太子在朝堂上折辱郑将军,更在点将台那般跋扈,末将已在军中散布风声,说太子此去名为监军,实为夺李靖大将军兵权!李靖将军旧部对此甚为不满。只消稍加撩拨,再制造几起意外就行了。”
“此计甚妙!借刀杀人!”
“郑元璹眼神狠戾说道。
“朝堂之上,不能让他安生,立刻联络我们在御史台的自己人,弹劾弹劾他借监军之名揽权跋扈,排除异己,弹劾他劳师远征,耗费国帑,不顾民生!更要重提河东之事!就说他滥杀无辜,逼反良民,才引得突厥以为我大唐内乱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