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的青石板路上,积雪混着血水冻成冰碴。
玄甲军的巡逻队踢开挡路的冻尸,铁甲相撞声惊飞檐角寒鸦。
庆国摄政王范文正站在城楼,望着城外连绵三十里的飞虎旗。
手中的铁胎弓因用力过度,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颤音。
“启禀摄政王,”参军抱着空粮册跪地,“城内粮草仅够支撑七日,战马已开始啃食马鞍。”
“废物!”范文正的铁胎弓砸在城砖上,迸溅的火星落在参军脸上,
“本王让你盯着通天河的粮船,你说昌国的十万大军三日必至,现在呢?”
他忽然望向西北方,“本王已经答应将幽州割让给狄国,可狄国的援军为何还没到?”
参军的额头磕在结冰的砖缝里:“狄国狼骑在玄岭遇袭,徐永成说……说大景早有防备。”
殿内突然闯入一名带血的暗卫,扑通跪在范文正面前:
“启禀摄政王,我们派往狄国的使者被人杀了,人头就挂在玄岭隘口!”
范文正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仿佛听见殿外传来百姓的哭嚎。
忽然传来马蹄声,是守粮官闯入:
“启禀摄政王,大景的细作烧了一处粮仓,三日内,城内粮草……”
范文正忽然抽出佩剑,白色气浪震飞殿内烛台:
“传令下去,准备突围,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全部毁掉!
与其便宜了宋焱,不如鱼死网破!”
朝歌城外的景武军帅帐,宋焱望着城内的火光,复合弓的滑轮转出细碎银芒。
肖兰的透骨钉钉在舆图上,标出庆国军队的布防:
“将军,范文正今晚要出城了,城内玄甲军的调动频率比昨日高三倍。”
“让李望北带人在西门外虚张声势,”宋焱指向舆图上的平阳府衙,
他忽然望向姜承玉,“神弓营今晚不射城墙,专射玄甲军的粮草车,要让平阳城的老鼠,都知道范文正没粮了。”
姜承玉的复合弓在掌心发烫:“宋大哥,我爹在护城河发现密道,直通平阳府衙。”
宋焱点头,目光落在舆图上的平阳府衙标记:
“那是当年贺国拥将军的亲兵道,庆国的老臣们,怕是忘了三十年前的安隆之变。”
他转身对沈力道,“沈力,你带虎卫营从密道潜入,目标范文正。”
是夜,平阳城的风雪愈发肆虐。
府衙的大门悄然开启,沈力的短刀抹了两名暗卫的脖子,虎卫营的弟兄们背着安州弩鱼贯而入。
当他们看见墙角堆着的“大景通宝”粮票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三年前曹能私扣的大景赈灾粮款。
“沈世子,”猫头卫细作呈上染血的账册,“玄甲军的粮草,全靠这些赃银支撑。”
沈力的短刀在粮票上划出火星:
“带走账册,把粮票散到百姓手里,明天的平阳城,怕是要炸锅了。”
范文正正搂着一个舞姬喝酒,忽然看见沈力带着虎卫营闯入。
他这才发现,自己苦心经营的粮草线,早已被宋焱的情报网绞得粉碎。
“撤!”范文正忽然甩袖,蓝色气浪震碎殿顶积雪,“退往高京,本王要让宋焱,尝尝庆国大军的真正威力!”
朝歌城的北门在午夜打开,八万玄甲军如潮水般涌出,却迎面撞上沈淮安的景武骑。
改良后的安州弩在马背上连发,专门射人不射马,玄甲军的阵型在弩箭风暴中七零八落。
范文正望着前方的飞虎旗,忽然发现宋焱的复合弓正瞄准他的眉心,那是三天前他在城楼见过的角度。
“噗!”
弩箭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却将他的摄政王冕冠射落。
宋焱的声音混着风雪传来:
“范文正,你的玄甲军没粮了,你的亲卫也快死光了,你的摄政王,也该到头了。”
风雪中,朝歌城的百姓推开家门,看见景武军的士兵正在分发粮食。
那些印着“大景通宝”的粮票,正是他们去年用血汗换来的赈灾款。
有人忽然跪地,对着飞虎旗叩首。
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其中,哭声与风雪交织,成了庆国朝堂崩塌的丧钟。
庆国高京的皇宫内,楚玉溪望着手中的黑鳞卫虎符,忽然听见宫外喧哗。
她知道,范文正的逃亡意味着庆国再无屏障。
而宋焱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这座曾经的大景国都。
她忽然冷笑:“宋焱,就算你拿下朝歌、平阳也赢不了,昌国的十万人马,还有狄国的骑兵会端了你的江都。”
然而她不知道,在通天河畔,沈淮安的景武骑正看着河面上的火光。
段培伦的船队,已经被火船烧毁的七七八八。
宋焱的复合弓早已算准了这一切,当庆国的朝堂在内乱中崩塌时。
大景的铁骑,正踩着玄甲军的残骸,迈向收复故土的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