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叶青衣还将几个奴仆的卖身契打包送给了她。
其中四名是“略懂些拳脚”的侍卫,还有两名小童。
这两名小童便是在叶府一直侍奉李凝玉的那两个。
肉包知晓此事后,心中欣喜,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给叶青衣瞧见。
与他同屋的另一名小童林林就过于喜形于色了,叶青衣眼眸暗了暗,有些后悔将这小童派到小玉身边了。
但指派这些他是当着小玉面说的,如今已不好反悔。
夜晚,林林似有心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肉包被其搅扰,心生烦躁,坐起身后,粗鲁的推了他一把。
“大晚上不睡觉身上长虱子了?还是你不愿离开叶府,若是如此,我可替你向女郎禀报。”
林林一听猛地坐起,抱着薄被,呐呐道:“别…别啊!我……我并非不愿侍奉女郎。”
肉包白了他一眼,看不惯他这副矫情的样子,“那你这般忸怩作态,究竟是何意?”
林林咽了咽口水,手脚并用,凑到肉包身前,几乎与他脸对着脸。
在深夜,他这举止有点惊悚。
但他眼中的渴求,肉包看得清清楚楚,心生十分不适,一把推开林林。
林林并未在意他的举动,双手抓住肉包的手臂,难掩激动地说道:“你说我们的卖身契如今在女郎手中,是否有可能……”
他话未说完,肉包便双眼一瞪,猛地用力推开他,直接将林林推下了床。
“休要痴心妄想!不可能的!”女郎那般好的女子,怎会看上他们这些单性繁衍的男儿。
林林闻言,伏在地上“呵呵”冷笑两声,似在讥讽肉包的懦弱和自欺。
在窗外月色的映照下,林林的面容如同苍白的鬼魅。
他讥讽道:“我们俩谁不知道谁?何必佯装?你日日对着女郎的面容,我就不信你未曾有过妄想。”
肉包一言不发,突然跳下床,狠狠地踹了林林一脚,但内心深处的不堪确实被他的话语击中,这一脚多少有些被猜中心思的羞恼之意。
林林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挨打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指着他嘻嘻笑着:“哈哈哈哈……你这人可真是虚伪至极。”
肉包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起来,原本水润纯真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戾气。
他压低声音,冷冷说道:“闭嘴!我警告你,你最好打消这些龌龊的念头,莫要在女郎面前卖弄,若让我知晓你勾引蛊惑女郎,我定告知二爷,你说你有几条命?”
林林不笑了,他知道肉包是认真的。
次日,天朗气清,李凝玉被叶青衣扶上马车。
此番出行,她仅携了肉包一小童同去。
肉包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一路新奇的盯着街道两边的摊子,眼底亮晶晶的,看得李凝玉也来了兴致,掀开窗帘看了一路。
马车先至府衙,她甫一下车,便被几个殷勤的衙役围住,幸而叶青衣在她身侧,挡住了这些人近她身。
叶青衣先与这些衙役颔首示意,而后不露声色地将李凝玉护于身后。
带来的四名侍卫亦立于李凝玉身后,拦住了意欲上前搭讪的几名衙役。
幕篱掩住了李凝玉的面容,那些衙役既不得见美人真容,又难以近身,后又遭上官斥责,只得悻然离去。
见到后方来人,叶青衣郑重地行了一礼。
“林师爷。”
面白胡须的中年男子林师爷先是瞥了一眼叶青衣身旁的李凝玉,这才面带笑容地还了一礼。
“叶兄来得甚早,嚯!想必此女便是李凝玉李女郎吧,真是婉约清丽宛如仙子,气质高雅举世无双,美哉美哉!”
叶青衣笑容微敛,左移两步完全挡住李凝玉的身影。
沉声道提醒仍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李凝玉的林师爷,“林师爷,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快些吧。”
对此林师爷只是微微一笑,识相的收回了视线,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先是驶向主街道,随后停在一户门前。
五六层石头台阶的角落处,野草肆意生长,两米高的墙上覆盖着灰瓦,红色的全实木双开门,可惜上面的漆面已经斑驳剥落,看不出之前的庄严肃穆,甚至上面的铜环都已经锈迹斑斑,宛如一名垂垂久矣的老者。
叶青衣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很是不满。
给女子落户的居所怎会如此破旧?莫不是那些人没将他叶府的话放在心上?
推开大门,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
叶青衣一把拉住了抬步要进去的李凝玉,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个不行。
院子不大,共有四间房,房屋破旧不堪,窗纸布满孔洞。
院子中央有一棵枯死的树,树旁有一口石井,井口上堆着一块大石头,显然已无法使用。
林师爷见到这荒废的景象,也难以保持镇定。
这上面发的究竟是什么破房子?这可是女郎要住的地方。
那群官吏,想来又是偷懒了。
一时间,三人对着院子都沉默不语,最后林师爷默默退出来锁上了门。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解释道:“呵呵,或许是上面的人搞错了,无妨,我这边还有五套空房,定然有令叶兄和女郎满意的。”
好在后面几套尚且还好,没有让林师爷的脸掉地上。
林师爷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长舒一口气,偷偷瞄了一眼正在远处商量的叶青衣李凝玉二人,背着手耐心等待他们的商量结果。
“我看哪个都不合适,都太过陈旧了。”叶青衣唰地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扇动,一脸不满。
李凝玉无奈地笑了笑,扯了下他的袖子“免费的自然比不上叶府的精致,但也还算不错了。”
见她执意要搬出去,叶青衣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大不了入住前他派人前来修缮一番,到底是不会委屈小玉的。
李凝玉最终敲定了离叶府最近的那套房子。
实际上,她本欲定第二套,然经叶青衣劝解,最终定了离叶府最近的这套宅子。
缘由无他,唯因一要素,此世男多女少,离大腿近些,若遇急事,求助容易。
房子既已定下,三人遂返府衙按字画押。
李凝玉又领得户籍,不再是黑户口,此事算是完结。
回去的路上想到那画像师见自己时的惊艳状,李凝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心道日后自己出门售卖香水,必当严严实实遮住身形面容。
用晚膳时,又闻得叶青衣欲遣人修缮小院,她心下暗叹一声,自己这人情债欠的是越来越多了。
下意识拒绝道:“不必如此,太麻烦了。”
叶青衣却又以兄长之名堵她的嘴。
“为自家妹妹打扫新居,有何麻烦?你莫要拒绝,否则兄长可要生气了。”
其神情一肃,倒是颇有威势,李凝玉连忙夹了两筷菜于他碗中,妥协道:“那便依兄长的。”
只是如此一来,她尚需在叶府继续居住,直至新居修缮完毕。
是日,她于院中捣鼓自己的香水,忽闻院门口嘈杂声起。
她放下手中琉璃瓶子,携小童肉包至院门前。
刚行至门口,便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妪,其见自己,目露惊喜,踏着小碎步上前,非常亲热自来熟地拉住了她的手。
李凝玉初时一愣,旋即迅速反应过来,这老妇人应该就是青衣兄长的祖母叶老夫人。
“真真乃一晶莹剔透的琉璃美人,令奶奶我一见欣喜。”
叶老夫人面容和善,态度亲切自然,李凝玉心中的紧张顿时消去大半,面上浮现浅浅笑意,眼里多了几分诚挚热络。
回握住老人的手,好听的话张口就来,“岁月不败美人,凭奶奶的气质与风度,令人如沐春风,足见年轻时的风采,要说美人,您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美人呢!”
这一番夸赞说的叶老夫人心情苏畅,若说一开始只是面上喜欢,现在是真的心里喜欢了。
拉着她的手怎样都不肯松开,“你这孩子不光人长的惹人怜爱,嘴还这般甜蜜,可惜我这老婆子福薄,未有个贴心小孙女承欢膝下。”
“若是有,想来也就是丫头你这般了吧,讨人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