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冬,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昌平的大街小巷,将这座北方城市裹挟在一片肃杀之中。东风街道办事处副主任阎解娣来此学习已有一周,此刻她坐在招待所简陋的书桌前,窗外的路灯在纷飞的雪花中晕染出朦胧的光晕,屋内老式暖气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却暖不透她心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孤独。
昌平与她的家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可这短短的距离,却仿佛横亘着难以跨越的鸿沟。离家的这些日子,她时常望着窗外发呆,思念年幼的女儿,牵挂家中的琐事。然而,更让她心绪不宁的,是何光伟的存在。
何光伟对她的态度,自儿时起便带着一种特殊的亲昵。何大清带他来大院几次,那些回忆里,只要何光伟来大院,总好跟在她身后,那还带着鼻涕的小孩子模样……。而如今,在这异乡,何光伟对她的关心是无微不至。每天准时出现在她面前,关切地询问她的吃住,关心她的学习进度,言语间毫不掩饰那份炽热的爱慕。阎解娣表面上权当无意,可每当何光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每当他说出那些温柔的话语,她的内心都会泛起一阵涟漪。她想起曾在一本鸡汤文章里读到的女性心理,漂亮女人总是如此微妙,既不愿轻易敞开自己的心扉,却又不自觉地希望有那么些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远不近,保持着一种暧昧的距离。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阎主任,您要的热水。\"服务员小张提着暖水瓶站在门口。
\"谢谢。\"阎解娣接过暖水瓶,手指触到冰凉的铁皮外壳,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张搓了搓手,哈着白气说:\"今天可真冷,零下十度呢。对了,刚才宣传部的何科长又来找您了,看您不在,留了包东西在前台。\"
阎解娣心头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谢谢。\"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心跳莫名加速。何光伟——这个儿时大院里总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如今已是昌平县委宣传部的副科长。自从上周在学习班上重逢,他几乎每天都来找她,不是送吃的就是问寒问暖。
阎解娣披上军绿色棉大衣,去前台取了那个牛皮纸包。打开一看,是两本崭新的《红旗》杂志和一小包大白兔奶糖。杂志里夹着一张纸条:\"解娣,知道你爱学习,最新一期。糖是给小雨的,周末回去带给她。——光伟\"
纸条上的字迹工整有力,就像何光伟这个人一样,沉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阎解娣捏起一颗奶糖,含在嘴里,甜腻的奶香在口腔中弥漫。她想起上周何光伟在市委食堂对她说的话:\"解娣姐,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忘不了你。\"
当时她差点被一口白菜噎住,慌忙转移了话题。但那天晚上,她躺在招待所硬邦邦的床上,却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何光伟炽热的眼神和那句直白的告白。
\"叮铃铃——\"房间里的老式电话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喂?\"她拿起听筒。
\"阎主任,我是市委办公室的小李。明天上午的学习改到九点了,在第三会议室。\"
\"好的,知道了。\"
挂掉电话,阎解娣看了看腕表——下午四点,往常这个时候,何光伟都会\"恰好\"路过招待所,邀她一起去食堂吃饭。但今天,他没来。
第二天清晨,阎解娣特意换上了那件藏蓝色的确良衬衫,外面套着去年从上海带的羊毛开衫。学习班上,她的目光不时扫向门口,但何光伟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阎解娣的心里开始泛起不安,这种不安如同潮水般,一点一点漫过她的心堤。她忍不住向昌平市宣传部何光伟的同事打听情况。
当得知何光伟生病在家输液时,她的心猛地一沉。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担忧涌上心头,她也说不清这担忧从何而来,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阎解娣匆匆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些营养品,向人打听了何光伟的住所。回到招待所,她坐在床边,望着手中的东西发呆。等待的时间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鬼使神差般,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电话那头传来程建军母亲的声音,阎解娣刚开口询问女儿的情况,突然,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建军,今天晚上的电影票是8点的……”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阎解娣的心上。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声音,那个被程建军强调与他毫无关系的红衣女人的声音。虽然她与那女人没说过几句话,但仅仅是偶尔的几次碰面,那声音就像刻进了她的骨髓里,挥之不去。
阎解娣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随后无声地挂断了电话。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她坐在黑暗中,满心的委屈与失望,对丈夫的信任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阎解娣拎着营养品,朝着何光伟的住所走去。街道上,寒风呼啸,行人寥寥。她裹紧身上的大衣,脚步却愈发坚定。来到何光伟家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过了许久,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何光伟脸色苍白,显得有些病怏怏的,一手扶在门框上,看到是阎解娣,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解娣姐,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却难掩语气中的惊喜。
阎解娣来不及打量屋里的陈设,也没顾上接何光伟递来的水,焦急地问道:“光伟,你怎么样了?病得严重吗?”何光伟强撑着微笑,说道:“没事儿了,就是小感冒,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就是身子还有点虚。”
阎解娣眉头微皱,关切地说:“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大冷天的,窗户通风一会儿就行,别一直开着。”说着,她走到床边,伸手将窗户关上。
就在她伸手关窗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何光伟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急促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
\"解娣姐...\"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你知道吗,从我们小时候在大院里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意从来没变过。\"
阎解娣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光伟,你别这样...\"她试图挣脱,但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牢固。
\"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幸福。\"何光伟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程建军根本配不上你。让我照顾你好吗?\"
他的唇贴上她的脸颊,火热而急切。阎解娣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突然回响起昨天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建军,今天晚上的电影票是8点的...\"
那是半年前她在家中撞见的红衣女人的声音。当时程建军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只是工作关系,可那女人的声音此刻如此清晰地回荡在她耳边,像一把尖刀剜着她的心。
何光伟的吻从脸颊移到她的唇上。阎解娣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回应。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何光伟的肩膀,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肉。
\"建军...电影八点...\"那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苦?凭什么程建军可以肆无忌惮地背叛?
何光伟的手从她的衣摆下探入,灼热的掌心贴上她腰间的肌肤。阎解娣猛地一颤,一种陌生的快感沿着脊椎窜上来。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理智,渴望更多的触碰。
何光伟的双手在她的后背游走,他的舌头撬开了她的牙关,肆意地探索着。阎解娣想要抗拒,想要挣脱,嘴里喃喃说着“不要,不要”,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声音,浮现出丈夫背叛自己的画面。心中的恨意、失望与此刻的慌乱交织在一起,她仿佛陷入了无边的大海,迷失了方向,失去了思辨的能力。
在这混乱的时刻,阎解娣的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挣扎。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她有家庭,有孩子,可何光伟的热情却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她内心深处那压抑已久的情感彻底点燃。窗外,风雪依旧,屋内,情感的风暴却愈演愈烈,而阎解娣,在这风暴中,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