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隙里传来的轰鸣声像闷在深海里的雷，林无锋抹了把脸上的血珠，指腹触到轮回印记时烫得一缩。
那枚青铜色的印记正沿着他的手腕往手臂攀爬，像条活过来的蛇——这是青铜傀儡在警告他，再强行抽取灵力，他的丹田恐怕要爆成血雾。
但他抬眼扫过战场，苏月半跪在满地碎玉般的冰晶里，发间的银饰在崩裂的空间光华中泛着冷芒；铁背熊的左肩插着半截血煞宗的黑幡，皮毛下鼓起的肌肉像座小山峰，正用熊掌上的利爪死死扣住试图逃窜的幽冥鬼将；天女星的广袖里飘出七盏琉璃灯，灯焰是淡金色的，正勉强抵住不断塌陷的穹顶。
\"都过来！\"林无锋突然扯开嗓子，声音震得耳鼓生疼。
他掌心按在地面，轮回印记瞬间蔓延成青铜锁链，\"苏月，神族战灵的阵眼给我；铁熊，你守左翼；天女星，稳住空间的同时往我这儿输三成功力——\"
他看向被苏月神族之力反控的幽冥鬼王，那具枯瘦的傀儡正漂浮在血煞宗主身后，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鬼火，\"老鬼，你该还我人情了。\"
幽冥鬼王的脖颈发出咔嗒咔嗒的转动声，突然尖啸着冲血煞宗主扑去。
血煞宗主正试图用黑幡卷起苏月，见这变故瞳孔骤缩：\"你敢！你本是我用千年鬼丹祭炼的——\"
\"嗤啦！\"
幽冥鬼王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直接洞穿了血煞宗主的左肩。
那是幽冥教失传的\"锁魂爪\"，专破血煞宗的血魔护体。
血煞宗主的护身血光当场裂开条缝隙，林无锋眼疾手快，指尖的青铜锁链\"唰\"地缠了上去。
\"轮回战阵，开！\"
青铜傀儡的虚影从林无锋背后浮现，与苏月身后的神族战灵——那尊持剑的银发女神——同时扬起手臂。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相撞，却诡异地融合成一道青金相间的光刃，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啸斩向血煞宗主！
\"噗！\"
血煞宗主的右肩被直接削飞，鲜血喷在虚空里凝成血珠，又被崩塌的空间吸走。
他踉跄着后退，黑幡在掌心燃烧成血焰：\"林无锋，你以为就凭这点儿手段——\"
\"吼！\"
铁背熊的巨爪拍碎了他后半句话。
这头觉醒远古血脉的妖兽直接撞碎了血煞宗主布下的血煞屏障，熊掌上的倒刺勾住对方的腰腹，猛地一撕！
血煞宗主的道袍当场裂开，露出下面布满咒文的皮肤，却在这时突然暴起，指尖弹出七根血针，直取铁背熊的双目！
\"小心！\"苏月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她指尖掐诀，冰晶突然从地面窜起，在铁背熊面前凝成冰盾。
血针撞在冰盾上，竟将整面冰盾染成了妖异的紫黑色——这是掺了腐骨毒的血煞针！
林无锋的瞳孔收缩。
他能感觉到轮回战阵的力量正在流失，空间裂隙的吸力越来越强，连青铜傀儡的虚影都开始模糊。
但就在这时，幽冥鬼王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它的身体开始膨胀，鬼火在周身凝聚成无数半透明的符文：\"血煞小儿，你忘了当年是谁亲手在你丹田里种下幽冥引？\"
血煞宗主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捂住丹田，指缝里渗出黑血：\"你...你竟留了后手！\"
\"是你自己贪心。\"幽冥鬼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苍老的嘲弄，\"当年你夺我幽冥教主之位时，说要与我'同修血幽冥'，却不知我在你每道血煞诀里都埋了暗桩。\"它空洞的眼窝转向林无锋，\"小友，现在！\"
林无锋瞬间会意。
他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青铜锁链上，锁链骤然变得通红，像烧红的铁丝般勒进血煞宗主的脖颈。
苏月的神族战灵同时挥剑，那柄由灵气凝聚的长剑直接刺穿了血煞宗主的丹田——那里正有团幽蓝鬼火在疯狂吞噬他的修为！
\"啊——！\"
血煞宗主的惨叫声震得空间裂隙又扩大了一圈。
他的修为开始不受控制地溃散，原本凝练的天师境三重气息变得支离破碎。
林无锋趁机催发轮回战阵，青金光芒如潮水般涌来，在血煞宗主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宗主！\"
一直沉默的幽冥鬼王突然暴起。
它的鬼爪穿透了自己的胸膛——那是苏月的神族之力在反控它最后的力量——然后抓住血煞宗主的心脏，猛地一拽！
\"咔嚓！\"
血煞宗主的心脏被捏成了血泥。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最后一刻还在死死盯着林无锋：\"你...你赢不了...那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被空间裂隙的吸力扯成了碎片，连魂魄都没留下。
林无锋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狼藉的战场。
苏月已经支撑不住，神族战灵的虚影消散，她踉跄着栽进他怀里；铁背熊趴在地上，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它冲林无锋甩了甩脑袋，算是报平安；天女星的琉璃灯灭了三盏，她倚着石壁，脸色比苏月还苍白。
\"结束了？\"林无锋轻声问。
\"没。\"苏月埋在他颈窝闷声说，\"我感觉到...有更可怕的东西要来了。\"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荡。
原本还在缓慢扩大的裂隙\"轰\"地撕开一道十丈长的口子，裂隙深处涌出的不是灵气，而是纯粹的毁灭之力——像实质化的黑雾，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在融化！
林无锋被这股力量撞得撞在石壁上，喉间一甜，又吐出口血。
他勉强抬头，看见苏月被黑雾卷得飘了起来，铁背熊用爪子死死扒住地面，却还是在一寸寸后退；天女星的琉璃灯全灭了，她咬着唇，指尖渗出鲜血，试图用最后的灵力稳住众人。
而在那裂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无锋听见了心跳声，比千军万马的脚步声还重，比天雷还震耳欲聋。
\"那是...\"他的声音被轰鸣声淹没。
苏月突然抓住他的手，神族血脉觉醒的金光从她眼底迸发：\"无锋，抓紧我！不管等下发生什么——\"
\"轰！\"
更大的震荡传来。
林无锋感觉有什么东西撞破了他的识海屏障，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青铜傀儡的来历，神族战灵的秘密，还有那裂隙深处的存在...
但不等他理清，那股毁灭之力已经裹着众人，往裂隙深处卷去。
林无锋最后看见的，是苏月染血的脸，和她眼底同样坚定的光。
空间，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