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我不在这里,那依着诸位的意思,我又该出现在哪里呢?”
李清馨说完,扯了扯唇,眼里满是嘲讽。
顾管家面色苍白,甚至冷汗淋漓。
他明明将一切都安排得滴水不漏,甚至万无一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性,稍有不慎,他这管家的位置,恐怕今日就当到头了。
他心中一片冰凉,甚至不敢抬头。
人群中,张静凉眼底波光微动,对着身旁的张百万压低了声音:“李清馨此女,当真心思玲珑,顾家这番算计,又落了空。”
张百万微微颔首,声音更低:“往后,尽量莫要与她生出嫌隙,此女城府不浅。”
他们身后,张静怡鼻尖轻轻一皱,不满地嘟囔:“哼,最是厌烦这些后宅的阴谋诡计,有那本事,不如真刀真枪地较量一番。她抢了我的珍珠,看我日后寻着机会,不好好抽她两鞭子!”
“胡闹!”
张百万低斥一声,目光带着警告。
张静怡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满,但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刘有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儿刘婷婷,沉声道:“婷婷,为父知晓你与顾倾州走得颇近,但顾家算计李清馨这等事,你切不可掺和。那李清馨,一旦为敌,着实棘手。”
刘婷婷眸光轻轻闪动,垂下眼睑:“爹,女儿明白了。”
柳芊芊脸上也带着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连柳老夫人的精密算计,都未能困住她李清馨分毫?”
娉婷柔声道:“女儿莫急,往后日子还长,娘总有机会为你设局,帮你讨回这口气。”
顾倾城则是彻底呆住了,心里甚至莫名慌乱。
难道……难道是自己先前吩咐小丫鬟撤走了茅厕里的恭桶和厕筹,才使得算计出现了差池?
他越想越是心惊。
众人也是小声议论,甚至嗤笑。
“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在茅厕里与外男私会?瞧她现在这模样,根本没有这等事!”
“哼,我看分明就是顾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呵呵,这位李姑娘此刻安然现身,足以证明那私会外男的说法,纯属子虚乌有。”
“哎,这下可有热闹瞧了,就看顾家如何收场吧!”
柳氏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那张铁青的脸,不过瞬息之间,换上了一副关切至极的神情。
语气刻意温和:“馨儿,原来是一场误会,你无事便好!祖母也是忧心你的安危,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探看。”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顾老夫人,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了。我李清馨,早已被顾宪之逐出顾家门墙,与你们顾家再无半分瓜葛。您这一声‘祖母’,我可万万担当不起。”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强笑道:“哎,馨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等李清馨再开口,一旁的柳枝已是按捺不住,扬声道:“小姐,这哪里是什么误会!他们方才口口声声,指认您与外男私会,气势汹汹地说是要来捉奸的!”
李清馨目光转向柳氏,冷笑道:“捉奸?私会外男?顾老夫人,这盆脏水,您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番?”
赵员外也适时上前一步,面色沉肃:“不错!馨儿如今是我的义女,尚未出阁,你们顾府这般恶语相向,污其清誉,今日务必还我馨儿一个清白,给我赵某一个交代!”
柳氏的目光冰冷的看向燕儿,眼底寒意森然。
燕儿被她这眼神一扫,心神俱裂,哪里还敢迟疑,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额头重重叩在石板上,连声哭喊:“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看花了眼!”
“方才馨儿小姐说腹中不适,是奴婢引着馨儿小姐往西间去的。”
“后来……后来奴婢瞧见李二狗也鬼鬼祟祟地进了西间,便……便以为小姐还在西间之内。”
“馨儿小姐,奴婢真不是有心的,是奴婢一时糊涂,看错了呀!”
“求馨儿小姐,能原谅奴婢!”
柳氏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对着李清馨满是歉意:“馨儿,都怪这糊涂的丫头看错了人,平白让你受了这等委屈。为了聊表歉意,我这便按家法处置她,你看可还满意?”
李清馨冷笑道:“老夫人,这便是你顾家的态度么?”
柳氏脸色骤然一沉,怒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尊卑、信口雌黄的贱婢拖下去,执行家法,重打三十杖!”
燕儿闻言,身子彻底软了下去,面如死灰。
果然,身为一个丫鬟,到头来,所有的罪责,都得由她来承担。
三十杖,不死也没半条命!
只是身为奴婢,也只能认命。
立刻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上前,粗将瘫软的燕儿拖了下去。
很快,内院深处便隐隐传来了闷响和燕儿凄厉的惨叫。
李清馨眼底没有半分怜悯。
既然算计自己,必须付出代价,自己可没有一颗圣母心!
柳氏深吸一口气,朝着李清馨微微欠了欠身,那姿态放得极低。
“李姑娘,老身亲自向你赔个不是,你可还满意?”
她为了顾全大局,她此刻不得不忍气吞声。
她抬眼看向李清馨,面上虽是陪笑,可眼里,再次闪过一丝怨毒。
自己算计后宅多年,何曾失手过?
这个昔日里在她眼中柔柔弱弱的小孙女,究竟是何时变得这般城府深厚,如此难以对付了?
李清馨这才缓缓点了点头:“既然老夫人亲自赔礼认罪了,那此事,便算揭过去了。”
柳氏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即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李姑娘,方才燕儿说你去了西间,可你……你怎的又从东间出来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李清馨本该出现在西间,此刻却为何会从东间茅厕那边安然无恙地出现?
不仅是她,连同顾管家在内的一众顾家人,以及周遭看热闹的宾客,也都目光灼灼地望向李清馨,显然都对她如何脱困,又如何出现在东边茅厕感到万分好奇。
李清馨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来也是巧了。方才那位王公子突感腹痛,说是有些水土不服,急着寻茅厕,便先我一步去了。”
顾家人闻言,纷纷一愣,面面相觑,此事怎的又牵扯上了王公子?
李清馨继续道:“我碰到他时,他正从北间茅厕出来,说是北间里没有准备恭桶,也无厕筹可用。”
“我看他捂着肚子,面色发白,十分着急的模样,便好心指引他去了西间。”
“至于我嘛,便去了东间,想着凑合用一下下人们的茅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