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染上墨蓝，广场的路灯次第亮起。
陈默看了看时间，虽然离聚餐开始还早，但六月份的广场上有不少蚊子，很烦人，便提议早点去饭店。
叶妍自然依他。
青川市市区不大，一会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叶妍班级预订聚餐的饭店——“常来饭馆”。
走进店内，陈默快速扫视了一眼环境。
装修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风格，金色的墙纸、巨大的水晶吊灯，努力营造着一种金碧辉煌的氛围，但仔细看去，墙纸有些地方已经泛黄卷边，地毯也略显陈旧，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破落感。
不过这也只是一种感觉，陈默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水平越低的人越喜欢装，越是无知就越喜欢秀优越感。
这一点陈默在学校里看的不少，男生女生都有。
青春期的自尊心是最奇怪的，而在十七八岁这个时候，正是自尊心比什么都重要的年纪。
陈默见过学校里不少自尊心过强的人，这样的人总想把自己包装起来，装出个富丽堂皇。
你说你的鞋是正版，我说我的鞋子不仅是正版还比你的贵；你说你去过外省玩，我说我去过京城玩，不仅去了故宫、长城，还在天安门拍了照片。
前者陈默分不清，但后者说他和家里人一天之内把故宫、长城和天安门都玩了一通，要不是陈默去过京城他还真信了。
一天之内把三个地方全都玩一通不是不行，理论上可以完成，但会非常劳累，行程会非常紧凑，基本上是走马观花。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可以“特种兵”式一日游，但陈默不信他家里人也会跟着这般胡闹。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喜欢吹牛的时候，陈默也不例外。
但有些自尊心过强的人，内心是极度的自卑，这种人没有建立一套稳定的自我认知体系，只能通过装x吹牛来掩饰自己的自卑无知。
以为把自己吹上天，便能高人一等，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有些话一说出来反而会因为话里的漏洞暴露了自己的愚昧和浅薄。
在陈默看来，借吹嘘一家饭店的装修来炫耀自己的优越感，不仅显得很跌份，更是十分幼稚的行为。
因为于叶妍而言，这不过是场普通的毕业聚餐，重点本应是同窗情谊与告别时光，环境如何并不重要。
......
两人刚踏进店内，一位服务员迎了上来。
“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你好，有的，高三七班，包厢是‘18’。”
陈默还没说话，叶妍就先开口了。
服务员听到包厢号，态度更恭敬了些：“好的，请跟我来，我带二位去包厢。”
“不用了，”陈默开口阻止，“我们来得早，先在外面坐会儿等等同学，可以吗？”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看到陈默和叶妍牵着手，大概是明白了二人的关系，便点了点头。
“好的，那请自便，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等服务员走开，陈默拉着叶妍在大厅角落一处空着的餐桌旁坐下。
这个位置相对安静，又能看到门口进来的情况。
叶妍小心翼翼地把那捧灿烂的向日葵放在桌上，然后有些担忧地看着陈默：“陈默，那等会儿我进去了，你怎么办？就一直在这里坐着等吗？”
陈默握着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安慰道：“我不会一直坐这儿，没消费占着位置不好，你安心参加你的聚餐就好。”
“可是......那我早点出来找你。”叶妍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陈默摇摇头，笑着捏了捏她的掌心。
“别。既然是你同桌特意邀请你来的，要是刚坐下没多久就走，她面子上也过不去。
班级聚餐嘛，感受一下氛围也挺好，不用担心我。只要没什么奇葩的才艺表演，单纯吃饭聊天，顶多也就一个多小时。”
说着，他指了指饭店门外不远处的街角，“你看那边，不是有个‘讯通手机’专卖店吗？我去里面逛逛，吹吹空调，看看新手机。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能过来。”
听到陈默已经有了安排，叶妍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陈芳芳”。
陈默也看到了来电显示，安静地坐在一旁，示意叶妍先接电话。
“喂，芳芳......”
叶妍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笑意。
陈默侧着头，欣赏着女孩接电话时的模样。
她微微歪着脑袋，睫毛低垂，听着电话那头的说话，时而轻轻点头，时而抿嘴浅笑，偶尔回应一句。
亮堂堂的灯光下，女孩白皙的侧脸线条柔和，偶尔因为听到有趣的事情而眼睛弯成月牙，那清纯又带着点小娇憨的神态，让陈默看得有些入迷。
仿佛周围嘈杂的环境都安静了下来，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正在轻声细语的女孩。
挂断电话，叶妍一抬头，就撞进陈默专注的目光里。
她心中不由得一甜，但表面上还是矜持地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干嘛呀？”
陈默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坦然地说：“看你好看啊。”
这直白的夸奖让叶妍瞬间破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脸颊微红，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油腔滑调~没个正经！”
陈默笑着，顺势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低声问：“刚和你同桌聊什么呢？看你说得挺开心的。”
叶妍顺势靠着他，说：“芳芳问我出发了没有，她说她准备从家里过来，想顺路去接我呢。我跟她说我已经到地方了，然后她就说那她直接过来找我。”
“就没啦？”
陈默觉得刚才电话时间可不短。
叶妍哼哼两声，“对啊，你刚才是不是偷偷看了我好久？色狼！”
陈默俊眉一挑，揽着她腰的手臂稍稍收紧，坏笑着凑近她耳边，“是啊，我就是那头专门盯着你这只小羊的色狼。”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味道，叶妍的俏脸瞬间温度上升。
理智告诉她这是在公共场合，难为情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但心底里又忍不住贪恋这种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