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神君......”
陆辰摩挲着青铜残卷上的九瓣莲纹,指尖仿佛触到了时光的裂痕,这个名字似乎要刺破心海。
天机老祖的话语在耳畔轰鸣,震得他识海翻涌如沸。
恍惚间,茶盏氤氲的雾气扭曲成紫云界玄天宗的祖师祠堂——
青石阶上苔痕斑驳,千盏长明灯在穿堂风中摇曳。
七岁的李青岚跪在蒲团上,仰头望着高悬的祖师画像。
画中人身披星辰道袍,剑眉入鬓,脚下踏着九重莲台,仿佛随时会破卷而出。
“师父,第九代祖师真的能一剑劈开魔渊吗?”
稚童扯了扯身旁老者的袖口,玄色道袍上的云纹在他眼中如流动的星河。
李化元捋着白须轻笑,拂尘磕在香炉边溅起几点火星:
“何止魔渊?玄天神君当年横渡虚空时,紫云界三千宗门的长老跪迎千里,连九幽魔尊的骸骨都被炼成护山阵眼。”
他枯槁的指尖点向祠堂深处,那里矗立着一尊通体紫晶的雕像。
神君负手而立,眉心血痕如未干的朱砂,仿佛一滴跨越万古的泪。
“那神君现在去哪了?”
李青岚踮脚去够供桌上的贡果,杏脯的甜香混着檀灰钻入鼻腔。
“有人说他踏破轮回,有人说他化身天道......”
李化元突然按住徒儿头顶,掌心玄气如春风化雨,“但为师相信,神君定在某个时空注视着玄天宗——”
话音戛然而止。
供桌中央的魂灯骤然爆亮,青岚腰间玉牌泛起灼热紫芒。
画像无风自动,神君腰间佩剑竟渗出殷红血珠,顺着卷轴滴落在孩童眉心。
“青岚!”李化元脸色骤变,拂尘“当啷”坠地。
七岁稚童呆立当场,瞳孔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血色莲华。
无数陌生记忆如洪流灌入灵台:破碎的星域、嘶吼的魔神、还有那道贯穿天地的剑光......
“师尊!师尊!”
姜攸宁的惊呼将陆辰拽回现实。
少女指尖凝着冰霜,正焦急地按在他渗血的太阳穴上:“您突然七窍流血,吓死我了!”
天机老祖的梅枝杖重重顿地,茶汤在石桌上凝成冰镜。
镜中映出陆辰眉心血痕,出现得如此突兀。
“因果轮回,果真玄妙......”
老者浑浊的眼珠泛起精光,“小友方才,可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
陆辰抹去鼻间血渍,龙渊剑在膝头嗡鸣不止:
“前辈可知,明代赐予洪武帝界石的‘大能’究竟何人?是否就是‘玄天神君’?”
“绝非玄天神君。”老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神君在先秦时期便已消失,不可能再次出现在两千多年后的明朝。”
老祖袖中飞出《天机秘录》,残页在空中拼成星图,“玄天神君修习的是玄天神典,而小世界中并没有半点玄气波动......”
他并指截取一缕茶雾,雾气中浮现七十二颗漆黑晶石虚影。
每颗晶石表面都爬满血管状纹路,仿佛某种活物的心脏。
“这界石,的确没半分玄气,倒像有......一丝魔气。”陆辰瞳孔骤缩,界石上纹理让他莫名的目眩。
“谁说不是呢?隐世于小世界六百余年,才参悟其中的玄机如此不凡,只可惜......”
天机老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陆辰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另一个关心的事:
“不知这《天机秘录》之中,可有记载什么返回紫云界的方法?”
“并没有!老夫猜测想要返回紫云界,必须要修炼到第八境,破碎虚空才能回去。”
老人摇头回答,旋即又叹息:“但以地球的灵气,修者根本无法再达到第八境。”
沉吟片刻后,他甩袖抖出一枚青铜令牌,推到陆辰面前。
令牌正面刻着篆文“天机”二字,背面北斗七星交相辉映。
“小友,这块天机令,请收好。”
见此,太虚真人突然踉跄跪地,嘴角颤抖着说道:“老祖,这不合......”
“祖训第三条:见玄天令主,如见开派祖师。”
老者枯槁的手掌按在太虚头顶,金光如瀑灌入其天灵,
“即刻起,天机门上下听凭陆小友调遣!”
陆辰摩挲着令牌边缘的齿痕,突然轻笑:“我又不是玄天神君,臣服于我作甚?”
“小友莫要推辞,这是三千年前,天机先祖与玄天神君的盟约。”
天机老祖抚摸着梅枝拐杖,郑重回答:“你我皆是后辈,遵循即可!”
陆辰也不是婆妈之人,将天机令收入储物戒,对着太虚真人发布第一道命令:“门主,请令天机门上下一起寻找我的另一位同伴,阎正良。”
将阎正良的相貌影像幻化给太虚真人后,陆辰带着姜攸宁便告辞离去,他们也要亲自去找。
待陆辰二人御剑离开后山,太虚真人开口询问:“老祖,我天机门臣服于外人,这......是否真的是先祖遗训?怎从未听您提过。”
天机老祖背手拍了拍佝偻的脊背,点头回答:“确有此事,两千多年未曾再次出现玄天宗门人,老夫也以为此事不会成行。”
“为何呢?”太虚真人急切追问:“我天机门好歹也是修真界排行前列的宗门,何必要委身于人?”
天机老祖突然笑道:“先祖定下的规矩,老夫也不得而知,或许,只有玄天宗人才能带领我们重返紫云界吧。”
说完声音转而冷冽:“太虚,你诚心遵守祖训便是......不可阳奉阴违!”
太虚真人拱手领命,突然胸口剧烈翻滚,吐出一口鲜血。
他擦干嘴角血迹,疑惑询问:“老祖,这个陆辰,现在是什么境界?是否与您一样是元婴境?”
“陆辰现在的修为是金丹境初期,哦不对,他们玄修的第三境界是叫‘五行境’。”
看着现任门主的惨状,老祖苦笑回答:“如何?你一个金丹境后期,连人家一剑都接不住,还没觉察到玄修的恐怖?”
“这......”太虚真人双眼圆睁。
天机老祖叹息说:“别说是你,如果他使出全力,老夫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山风吹过,天机门主在风中凌乱!
就在这时,远处群山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太虚真人腰间玉佩应声碎裂,一道血箭自他口中喷出,在冰镜上绘出狰狞卦象。
“异族攻山!”
天机老祖豁然起身,梅枝杖点向虚空。山门外的护山大阵投影浮现——
裂缝处魔气翻涌如墨,数百兽皮裹身的邪修踏着尸山血海而来。
他们眼瞳赤红如熔岩,额间烙印着扭曲魔纹。
最前排的巨汉肩扛青铜棺椁,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焦黑脚印。
陆辰姜攸宁二人刚刚御剑到护山大阵,便看见尸横遍野的山麓,腥风卷着焦臭扑面而来。
姜攸宁突然捂住口鼻——下方沼泽中,无数魔化凶兽正在啃噬天机弟子残躯。三眼魔狼的利齿间还挂着半截剑穗,青玉铃铛在血污中叮咚作响。
“别看。”陆辰玄气化作光罩笼住少女,“抱元守一,默诵清心诀。”
话音未落,斜刺里突然射来九支骨箭!箭簇燃着幽绿鬼火,在半空炸成骷髅头形状的毒雾。
“坎水,凝!”
陆辰剑诀瞬发,暴雨如天河倾泻。毒雾遇水竟凝成实体,化作千百只巴掌大的血蝙蝠。
姜攸宁“雪恨”刀光如电,冰霜剑气织成罗网,将蝠群冻成冰晶簌簌坠落。
“师尊,看右边!”少女突然娇喝。
两人突然顿住,因为他们在邪修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阎正良!
阎正良玄铁重剑插在尸堆顶端,原本刚毅的面庞爬满紫黑魔纹。
他身侧站着个容貌相似的青年,手中捏着半截染血的道袍,赫然是阎正良失踪多年的胞弟阎正军!
“师尊,阎队长他......”姜攸宁嗓音发颤。
奔行中的阎正良缓缓转头,赤红瞳孔竟流下两行血泪。
他嘴唇开合,分明在喊:“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