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角林的晨雾还未散尽时，叶云天的战术靴已经碾过最后一片沾着露水的蕨类植物。古榕树心的空腔里，淡绿色的木龙珠正悬浮在他掌心，珠子表面流淌着叶脉状的纹路，触之有温润的生命力——这是他们在树网迷宫与寄生果的轮番绞杀中，用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换来的战利品。
“生物体征稳定，全员毒素清除率100%。”包包摘下医用手套，将最后一管抗寄生血清收进冷藏箱，她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暗褐色的树汁，那是“轮回缠”藤蔓的消化液，“但叮叮的左前臂传感器需要更换，刚才被寄生果的触须刺穿了。”
叮叮正蹲在两栖装甲车的引擎盖旁，指尖的机械义肢拆解着一架无人机残骸。“小问题。”他吹了声口哨，金属指尖弹出微型焊枪，在传感器芯片上划出蓝色火花，“比起被‘轮回缠’勒断三根肋骨的当当，我这算擦伤。”
驾驶座上的当当闷哼一声，正用液压装置调试履带式推进器。装甲车的外壳布满深绿色的划痕，那是强行冲破最后一道树墙时留下的印记。“要不是豆豆提前算出树墙的能量节点，咱们现在还困在年轮迷宫里转圈。”他拍了拍仪表盘，屏幕上跳动着龙国版图的全息投影，九处红点中，代表木龙珠的位置已经亮起稳定的绿光。
豆豆推了推虚拟眼镜，调出一组数据流：“根据木龙珠的能量波动分析，它与龙国的植被生长周期存在共振——这解释了为什么龙角林的植物会呈现出异常活性。”她的全息影像悬浮在装甲车中央，指尖划过代表水系的红点，“更关键的是，数据库里关于九龙珠的记载提到，木属性能平衡土脉，却会加剧水患——最近三天，龙喉涧区域的降水量已经突破历史极值，卫星图像显示那里的暗河正在改道，很可能是水龙珠的能量在失控。”
叶云天靠在舱壁上，指尖摩挲着金龙珠。自从在龙首峰顶得到这半枚龙珠，它就像有了生命般，会对其他龙珠的方位产生微弱感应。此刻，珠子传来一阵冰凉的震颤，与木龙珠的温润截然不同，像是有股暗流正在地底深处咆哮。
“吕道萌的加密信息。”林月瞳突然开口，她正用能量束修复装甲车的光学雷达，红衣下摆随着动作划出利落的弧线，“他说‘木盛则水溢’，龙喉涧的夏汛已经不是自然现象，水龙珠的能量场正在扭曲周围的水循环，再拖下去，下游三个城市会被淹没。”
她转过身时，瞳孔里闪过一丝金色微光——自龙首峰的血脉觉醒后，她对能量波动的感知越发敏锐。“而且，”她看向叶云天，声音压低了几分，“我的血脉在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同源的召唤。水龙珠周围，一定有与凤族相关的东西。”
叶云天站起身，将木龙珠收入特制的能量容器。容器闭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是在为这场短暂的休整画上句号。“检查装备。”他的声音透过战术通讯器传到每个人耳中，“叮叮，水流干扰弹的储备量？”
“十二枚高浓度泡沫弹，四枚电磁脉冲弹，足够打乱三十米范围内的水流结构。”
“当当，两栖装甲车的水下推进系统压力测试？”
“履带式推进器最大输出功率能对抗25米\/秒的水流，加装了防腐蚀涂层，理论上能在暗河坚持72小时。”
“豆豆，龙喉涧的地质模型构建完毕？”
“已整合近五十年的暗河改道数据，结合实时降水模拟，误差率控制在3%以内，但……”豆豆的虚拟影像闪烁了一下，“模型显示暗河入口存在异常的能量场，与已知的水系魔法都不匹配。”
“包包，抗毒血清和体温维持设备？”
“针对神经毒素的广谱抗毒剂三十支，体温维持服的核心温控模块升级过，能在零上五度的水温里保持正常体温达六小时。”包包举起一支闪着银光的针剂，“另外，我调配了能中和水蚀魔法的凝胶，虽然没经过实战测试……”
“足够了。”叶云天打断她，拉开武器架，取出一把高频震荡匕首。刀刃嗡鸣着弹出，在昏暗的车厢里映出冷光，“小艾，生物扫描仪的水下模式调试好了吗？”
角落里，抱着生物扫描仪的少女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所有参数校准完毕，能识别水中生物的神经信号特征，包括伪装成植物的活体。”她晃了晃手里的喷雾罐，“抗毒喷雾的配方也优化过，对付植物性毒素的起效时间缩短到五秒。”
装甲车突然剧烈颠簸，窗外的景象从茂密的森林变成了嶙峋的岩壁。夏季的暴雨不知何时已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装甲板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是无数只手指在叩门。
“还有五分钟抵达龙喉涧入口。”当当的声音带着机械运转的嗡鸣，“外面的雨势已经形成了小型山洪，能见度不足十米。”
叶云天走到舱门前，雨水顺着观察窗的缝隙渗进来，在金属表面汇成细小的水流。他想起爷爷勘探笔记里的话：“龙喉涧，龙之咽，夏汛至，万物沉。”那时只当是古人的夸张描述，此刻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正在随着暗河的脉搏震颤。
林月瞳走到他身边，红衣被车厢内的冷风吹得微微扬起。“还记得在龙首峰，你说过龙珠的能量需要平衡吗？”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叶云天握着金龙珠的手，两股能量一冷一热，在触碰处激起细碎的火花，“木龙珠让生机失控，水龙珠让洪涛肆虐，或许我们要找的不只是龙珠，还有让它们回归平衡的方法。”
舱门解锁的液压声打断了她的话。叶云天推开门，带着水汽的狂风瞬间灌了进来，夹杂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前方，一道宽约二十米的暗河入口隐藏在岩壁下，河面被暴雨搅得一片浑浊，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搅动，形成一个个转瞬即逝的漩涡，像是某种生物睁开又闭上的眼睛。
“热成像显示水下有七个热源反应点。”豆豆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不对，它们在移动！正朝着我们的装甲车……”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炸开一个漏斗状的漩涡，直径足有五米，漩涡中心的水流旋转得几乎变成了白色，将周围的雨水都吸了进去。更诡异的是，那漩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岸边靠近，轨迹直指装甲车的引擎——那里是全车热源最集中的地方。
“是‘水脉追’。”叶云天按下战术眼镜的放大键，镜片上立刻浮现出旋涡的流速分析：28米\/秒，还在加速。“叮叮，无人机侦查，确认旋涡数量和移动规律。当当，启动热信号屏蔽器，把装甲车的红外特征降到最低。”
“收到。”叮叮的无人机群从车顶弹射而出，在雨幕中划出银色弧线，“第一波干扰弹准备投放，目标——正前方第一个漩涡！”
林月瞳的手按在舱门把手上，指尖的金色能量开始流转。“我的能量屏障可以挡住初期冲击，但不确定能撑多久。”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叶云天，我们只有一次冲过去的机会。”
叶云天看着那些在水面上追逐热源的漩涡，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另一句话：“龙喉之险，不在水猛，在水有灵。”他握紧金龙珠，珠子的冰凉触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各就各位。”他下达指令，声音在风雨声中异常清晰，“目标，暗河深处。我们要在这场狂涛里，找到那颗失控的水龙珠。”
两栖装甲车的引擎发出怒吼，履带碾过湿滑的岩石，朝着那片暗藏杀机的水面冲去。雨幕中，第一个漩涡已经逼近，像一张等待猎物的巨口，而他们，正主动朝着这张巨口，踏入龙喉涧的夏汛狂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