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让开,夏夏就看到拉拉扯扯的两个人,拄拐杖的老婆子打眼一撇,看到了远处的夏夏。
两人对视,夏夏看到对方不同于其他人的泛红双眼,那双眼睛到了年纪,本该浑浊,但对视那一眼,她只感受到清明,似一汪水潭,清澈见底。
老婆子也不管扯着她的村长夫人,看着夏夏的方向裂开嘴笑了,她冲这边喊:“你就是夏夏吧?”
夏夏抿了抿唇,垂在两旁的手指微微蜷缩,她抬脚往村长家门口走,她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对方也一眼认出了自己。
见夏夏往这边走,老婆子低头对拉扯她的妇人道:“榕花,能救你儿子的人来了,你还不上前,死拉着我干什么?”
刘榕花神色一愣,她看了看神婆,又瞅了瞅远处的夏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她知道夏夏,不过那小妮子只是孙老汉家的远房亲戚。
夏夏走进听到了神婆的这番话,挑了挑眉,她俩从来没有见过,这神婆怎么就笃定了自己能救?
“我姑不会,你别瞎说。”
虎子本来就是看个热闹,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家。
对方是神婆,虎子也怕,但眼看她们就要缠上夏夏,他连忙出声。
虎子虽然不大,但从家里大人嘴里知道不少事,比如说哪个光棍偷看人家小媳妇洗澡了,哪家的女人偷汉子了,哪个老头子年轻的时候犯浑,等老了活该受穷等等。
因此,他从小知道村长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名声臭得很。
人都说王二狗因为之前老欺负顺子母女俩,所以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被顺子和槐花婶子缠上报仇。
虎子可不能让他姑沾上,毕竟现在的槐花婶子很厉害的,虽然他姑力气大,但哪能跟厉鬼斗。
周围传来议论声音,还有夹杂着的偷笑。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因此有个啥事村里人门清。
村长王胡子坏得很,王二狗跟着啥人学啥人,父子俩平时在村里欺男霸女惯了,小媳妇小姑娘见了两人都躲着走,王二狗压根说不上媳妇。
最终还是刘榕花托了媒婆,找了一个外面的女人,人家听说王胡子家里不错,又是村长,本以为条件独一份,才愿意远嫁过来。
再说刘榕花。
娶来的姑娘生得好看,还嘴甜会说话。
可是到了王胡子家里,不仅要忍受丈夫沾花惹草,还要忍受刘榕花的刁难,好好一朵娇花,硬生生给折腾枯萎了。
村里人还常常见到刘榕花磋磨她儿媳妇。
虎子记事的时候,就知道村里有个漂亮姐姐,可是漂亮姐姐时常一副精神不好的样子。
可是,刘榕花她自己觉得家里老好了,丝毫没有觉得自家有什么问题,谁要是说她家一个不是,立马跟人上去扯头发。
护犊子不说,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再说王胡子他娘,总喜欢占大伙便宜,明明在村里富得流油,却还喜欢到人家地里偷偷薅菜。
他爹就更不是个东西了,现在看着人模人样,有时候还逗村里的孩子玩,但大人都知道他爹年轻的时候干得都是恶人勾当。
偏偏村里好多有钱有势的,都是他爹的拥护者。
这些虎子都是听大人说的。
“姑,她不仅占我们家的地,还打奶。”英子跟夏夏告状。
小孩子说话直,藏不住事,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能当面就给你捅出来。
刘榕花表情不自然,这么老大个人了,到底要面子,被一个女娃指着,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小杂...”
正要张口骂,却抬眼看到夏夏冷漠的眼神,想到自家可能还会求对方办事,瞬间把话吞了下去,最终讪讪道:“小娃子不要瞎说,我那是跟你奶闹着玩。”
夏夏双手抱胸,冷漠地看着刘榕花,淡淡道:“可以,报酬怎么算?”
刘榕花赔笑道:“您先试试。”
旁边站着的刘虎子嚣张惯了,上下打量了一眼夏夏就开怼:“还没治,就张口要钱,小丫头片子,谁知道你肚子里有没有货。”
夏夏撇了他一眼,没说话,扭头就要走。
“嗳,您别见怪,孩子他爹不会说话。”见状,刘榕花连忙赔笑拉住她:“您要是能治,价钱好说。”
她低头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夏夏可不管她心里的小九九,直接伸手比划了个数。
“五两?”
岂料,夏夏摇了摇头。
“十五两?”
夏夏还是没说话。
刘榕花心里一个咯噔,为难道:“这也太多了,我们凑不出来这么多钱,别看这么一大家子,实际上就是早就掏空了,也就是驴粪蛋子面上光。”
五十两,死丫头,怎么不去抢!她心里一阵咬牙切齿。
夏夏表情淡淡:“那你说多少,或者说,你觉得你儿子值多少钱?”
刘榕花犹豫着伸出两根手指:“十八两?”
夏夏没说话,依旧两手抱胸,神色淡然。
刘榕花赔笑道:“是有点少,那就二十三两?”
王家消息广,当然清楚失魂症,也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就是没想到自己儿子会中招。
她公公也往上递过信,上面人说让等等,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哪能等得起呦。
想到这里,刘榕花干脆痛快道:“啥都不说了,二十八两。”面上爽利,实际上她一阵肉疼。
围观的村民一阵唏嘘,那可是二十八两啊,村里大多数都是土里刨食的,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从前大伙只知道王胡子他家有钱,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钱!
夏夏挑了挑眉:“你能做主吗?”
她看得清楚,别看刘榕花跳得厉害,可是除了她儿媳妇,她属于王家权利最底层!
两人同时看向王胡子,王胡子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果然,跟夏夏想的一样,面上处理办事的都是刘榕花。
“给你儿子收拾好,明天中午我来。”夏夏撂出一句,牵着豆丁们就要回家。
她可不管王家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本来就没打算要五十两,以为撑死最高刘榕花会开到二十五两,没想到最后对方还给多了。
“嗳,您走好。”刘榕花目送她们离开,隐约知道一点这里头的事,晌午太阳光足,阳气重,脏东西避讳这些。
周围人见没了热闹,也就散了。
刘榕花关了门,进了屋子,正堂老爷子正襟危坐,她心里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