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变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虎妞叹了一声:“女娃儿，你从根上烂了呦。”
“不人不鬼有什么不好，起码能体面的活下去。”
像人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被人欺负了还得劝自己吃亏是福，各种追在屁股后面的税赋压得人喘不过气，拼死拼活干一年，刚够一家人的嚼头。
像鬼的过得人模人样，人人仰望，享受着道义礼制带来的地位。
在万家镇谁不当她是观音菩萨供着，道义从来都是强势者的手段，她以前不懂，现在清楚得很。
“女娃，做人起码干净。”
虎妞跟她相处数载，头一次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虞萋萋平时跟那些牛鼻子修士一样，习惯仰着头用鼻孔看人，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微微低头，露出几分原来的样子。
闻言，虞萋萋抿了抿唇，恨恨道：“都是他们逼得。”
她从前不好吗？可换来了什么？飘零半生，世人都容不下她，快死了的亲人还在纠缠吸血。
虎妞沉默一会，话锋一转：“我逃出性海寺，从一个邋遢男人那听说一件事，他说距离人魔大战已经过了五百年...”
“孽障，受死！”普陀趁众人分神，突然暴起，白烟不再缥缈，犹如绞杀一切的白绫。
夏夏一跃而起，举刀就砍，白绫被劈开四散开来。
魂契已经悄然发生了作用，怪不得人人都害怕妖怪，却个个都想要变成妖怪。
“什么？”虞萋萋还没从虎妞刚才的话中缓过来，她神色先是迷茫，后面想清楚了之后，瞳孔皱缩，竟然是这样吗？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师姐，您难道要听一个畜生在这胡扯，她们分明是想等魂契契合，到时候后果是什么，我想您十分清楚。”
普陀这话说得有些急切，面上好不容易修来的“慈眉善目”壳子彻底崩了，脸上长出黑色羽毛，看着有些骇人。
这句话把虞萋萋的理智拉了回来：“算了，先解决了你俩再说，她掏出夏夏之前给的兽锁。”
丝线混着白绫在整个空间穿梭，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夏夏几乎不敢有片刻停歇。
不行，就这么耗下去，她俩非得被耗死不可。
忽然，她想到什么，冲那边喊：“虎妞，她俩是双生共体的，必须全部杀掉才行！”
周围一片白，夏夏也不知道虎妞听到没有。
不对！
夏夏后背发凉，她猛然回头，老和尚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眼白，甚至有些红，他诡异地笑道：“抓住你了。”
夏夏眼见躲闪不及，准备直接接住这一击。
虎妞挥开白色，看到夏夏陷入困境，骂了一声“秃驴”迅速冲过来，那一刻夏夏闻到了一丝咸湿的味道。
可“白绫”吸满了水珠变得黏黏糊糊，裹在鱼尾上，虎妞这一次被缠得死死的，幸亏她动作快，又变成人，一脚踹过去，才逃过接踵而来的丝线。
老和尚刚吃的玉米都被她这一脚踹了出来，气愤地发出“呱呱”的声音。
可是虎妞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尾巴也被灼伤了。
“嘶~真疼啊，亏了，亏大发了。”
夏夏虽然因此脱困，后背却被老和尚尖利的爪子挠伤了，剧烈的疼痛感拉扯着神经，她不用看就知道后面肯定没有一块好皮。
“虎妞，我对付这个，你对付另一个。”
说完之后，夏夏一个回旋跟老和尚缠斗起来，这老和尚本身其实武力值不高，但围绕其中的白烟厉害得很，应该是对方的妖术。
她打算用一开始对付虞萋萋那一招，可是对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砍到的样子，有时候甚至为了攻击夏夏主动迎上刀锋。
“施主，贫僧实在不愿徒增杀孽。”
就这个打法，对方没什么事，夏夏却早已一身伤，通过那边虞萋萋的放肆大笑，夏夏能感觉到虎妞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是蠢，除了踹就不会别的了。”虞萋萋嘲讽一声，跟猫逗老鼠似得。
夏夏不敌，最终被“白绫”直接甩了出去。
她发现这老和尚有一点跟虎妞挺像的，都喜欢虐杀猎物。
“女施主，莫被心魔所困呐，回头是岸，阿弥陀佛。”老和尚脸上的羽毛有些骇人，偏生还要双手合十，摆出普度众生的架势。
“回你大爷！”话音刚落，夏夏又杀了回来。
老和尚面色一冷，叹了一声：“执念。”
死脑筋，打不过还打，老和尚眼神中满是嘲讽，师姐也未免太把对方当成事了，鱼妖明显没有觉醒术法诀窍，只会用蛮力。
呵，他的耐心已经耗尽：“阿弥陀佛。”
这一声像是信号，白绫消散，弥漫整个空间，夏夏忌惮后退，身影逐渐被白烟淹没。
忽然，她又忽然从白烟中窜了出来。
“找死！”老和尚眼睛一眯，迎了上去。
嗯？老和尚瞬间感觉出来不对，为什么感觉对方忽然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插了一个刀，伤口却无法愈合了。
老和尚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什么时候？”他回头看去，迎上来的“夏夏”早已化作虚影。
白烟消散，乌云褪去，他看到了被抹了脖子的虞萋萋，和身旁的虎妞，与其并列的夏夏。
老和尚眼中闪过错愕，他们败了？
虞萋萋也是满脸震惊地看着老和尚。
虎妞补充之前没有说完的话：“五百年，红颜枯骨，你的家人早死了，你原来杀的，只是幻想。”
闻言，虞萋萋脑袋中轰隆作响，细想之下，一切借口都显得这么苍白无力。
她眸子里流出两行清泪，声音歇斯底里：“竟是如此如此，师父，您骗得徒儿好苦，为什么！”
夏夏看了她一眼：“刀只有沾了血，才好用。”
“哈哈，我早就该猜到的。”
其实心里早就有过怀疑，但始终自欺欺人，毕竟，要是知道了真相该怎么活下去？
自己，终究不过是昆仑山放下的鱼饵罢了！
“这名字真是晦气，改了姓也不行，萋萋，凄凄。”虞萋萋低喃一声，呛出来一口血。
夏夏俯身蹲下：“其实，我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以为你是个好人，你...认识其他姓鱼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