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祁说这句话的时候,席容烟只觉得后背生了一股凉意。
她震惊的侧头看向魏祁,心乱如麻。
魏祁看着席容烟震惊的神情笑了笑:“那时候朕只是注意到你,并没有其他想法。”
“朕还记得你那时候还是个包子脸,穿着粉白色的衣裳,在你姑母身边很会说讨喜的话,坐不了一会儿,没人与你说话了,就只顾着吃了。”
“朕那时候想,你倒是个小吃包,现在瞧你,倒没那时候吃的多。”
说着魏祁捏了捏席容烟的脸蛋:“现在这脸瘦了些。。”
“不过你要是为朕生一位公主,朕希望像你。”
席容烟怔怔,又低声道:“万一是个皇子呢。”
魏祁笑:“你总不能只为朕生一个孩子。”
席容烟便问:“那生几个?”
魏祁低头瞧着人眼睛:“四五个吧。”
席容烟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觉得一股窒息。
她忽然想起前世里魏祁逼迫她时他对她说的话,他说他不会叫她的肚子空着,只要她能生,便让她一直生下去。
如今那噩梦般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她紧捏着手,又僵硬的点头。
又望向夜色中零星的灯火。
树叶沙沙声分外好听,夜风也温和,分外让人觉得舒适,但席容烟此刻心中早已思绪在其他地方。
席容烟又问:“皇上明日上朝么?”
“明天是不是要早些回去?”
魏祁笑了下:“休朝一日,明日朕也可以陪你。”
“朕也可以陪你去看绣球花。”
席容烟的心里跳了一下。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魏祁勤政,几乎日日上朝,没有空歇的时候。
没想到现在他会为了陪自己休朝一日。
这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席容烟侧头看向外头的夜色。
席容烟又对魏祁道:“臣妾有些困了。”
魏祁暧昧的低头:“不再坐会儿?”
席容烟看着魏祁的眼神,又摇头:“身子有些懒。”
魏祁笑,抱着人又回了榻上。
席容烟又想喝茶,打算让外间伺候的宝珠倒茶来,魏祁却捏了捏席容烟的手心:“朕为你去。”
席容烟愕然看着魏祁,只好等着。
很快魏祁端着茶过来,席容烟喝了一口,又道:“这茶清香,是莲子茶,配着荷花糕极好吃的。”
说着,盈盈的眸子就看向魏祁。
魏祁收到席容烟看来的眼神,笑:“朕为你拿来。”
席容烟看着魏祁出去的背影,手心已经出了汗。
并没有多久,魏祁就端着荷花糕进来,席容烟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又红着脸送到魏祁的唇边:“夫君也尝尝,只这里才有这种味道。”
魏祁看着那被咬了小小牙印的地方,又看席容烟红晕的脸庞,再听她那一声夫君,心里一热,低头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席容烟又将茶送到魏祁的唇边:“夫君再配着这茶吃,可好吃的。”
那玉白的手指就送到了自己面前,是席容烟少见的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此刻烛光昏色柔美,榻上人雨意春情,还带着春情过后的余韵,那双眼眸里尽是他的模样,是魏祁索求许久的东西。
他想,这么与她一生一世也是极好的。
虽说他依旧不确定她心里是不是真的已经忘了顾韫玉。
魏祁低头,喝了一口。
席容烟看还剩下一半,又送过去:“再喝一口吧。”
魏祁挑眉看着又送到面前的茶盏,却没有再喝。
席容烟心里有一些慌,她镇定的将茶盏拿开,放去了一边。
放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一颤,茶水溅到了手上,她紧了紧手。
魏祁看着席容烟动作:“你不吃了?”
席容烟回头看向魏祁:“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魏祁动了动眼眸,伸手想将席容烟抱进怀里,但席容烟却退了退,推开了魏祁的手。
魏祁手上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看着席容烟,眼里的浓墨黑下去,他抿了抿唇,放下手,问她:“烟儿要说什么?”
席容烟的心里狂跳。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又直视着魏祁的眼睛:“我都想起来了。”
“我梦到的那些梦境,都不是梦,都是真的。”
魏祁缓缓坐直了身,目光扫过手上的那碟荷花糕,放在了一边,又看向席容烟:“你刚才给朕喝的茶水里下了药,是么?”
席容烟要来这处温泉庄,魏祁便早早就派人来打点好了一切,屋子内的所有陈设吃食,都是他的人一一检查过安排好的,不会有任何差错。
唯一的差错是刚才他出去为席容烟拿荷花糕,他没看见她做了什么。
席容烟在他喝下那杯茶后荷花糕也不吃了,便说要与他说话,那就是茶水有问题了。
他此刻不知是什么心情,相反,他半点不怪她。
或许在席容烟第一次梦醒后害怕他时,他就知道这一天终于会来的。
前世里她觉得是自己害了她的孩子,那个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一直也没有解开过。
她直到死的时候都在怪他。
她甚至用死来惩罚他。
席容烟震惊魏祁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那茶水里有问题。
她镇定的真想要开口,对面魏祁的声音又缓缓响起:“那茶水里是毒药么?”
席容烟听了魏祈的话一愣,又摇摇头。
这屋子里只有她和魏祁在,她没有那个勇气弑君,连累整个席家。
魏祁敛目,神色很平静:“即便是毒药,你想要朕死,朕也不会怪你。”
他说完话,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又伸手撑在床沿上,敞衣滑落,精壮的身躯露出来,长发也散落下来。
席容烟看着魏祈手臂上因为用力紧绷起的青筋,密密麻麻看起来格外骇人,不由颤声从床边站起来,又眼睁睁看着魏祈的身体支撑不住药效倒下去。
她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对上魏祈看来的眼神,她不敢看他,心里颤颤,眼眶发热,又往他面前走了一步。
她蹲在床边红着眼眶看向魏祈,声音沙哑:“我没给你下毒药,我给你下的是蒙汗药。”
“蒙汗药是从皇后那里得到的。”
“我骗丽妃,让她去找皇后拿蒙汗药来对付我,我要抓皇后的把柄,丽妃信了我,也为我从皇后那里拿到药了。”
“我那天给你的只有断肠草,我将蒙汗药另外藏起来了。”
“那蒙汗药我藏在我的簪子里,你刚才去为我拿荷花糕的时候我就全放进茶水里了。”
“蒙汗药我昨天找太医特意看了,太医说这药对身子没伤害,只是会昏睡一日,醒来就好了。”
“我下了很多,所以你别动,你明日就会醒了。”
“你别怪丽妃,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被我骗了。”
说着席容烟又起身,重新去拿了茶盏倒了一杯茶来。
她再蹲在床沿边,将茶盏放在床沿上,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来,在魏祁的面前打开。
席容烟垂着眼帘,从布包里拿出两片茶叶放进茶水里,又低声道:“丽妃给我的断肠草我也没有全部给你,我自己留了一些。”
“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这样不亏欠了。”
“但过去的事我忘不掉,我也没法子呆在你身边,你放过我,我也不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