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立于城墙上的裴怀似乎没想到李向明会如此厚颜无耻，硬是愣了一会儿才破口大骂：“呸！皇帝听信谗言是个昏君，你们这些杂碎又是什么好东西？神明当初是怜悯永嘉城将士百姓才会降世助尔，如今尔等打着神明的旗号，带兵攻下的几座城池，无一不烧杀掳掠，比起昏君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有何脸面在此大放厥词？都是一丘之貉，在老子这装什么大尾巴狼？今日我裴怀立誓，卫城在，裴怀在！卫城亡，裴怀死！”
楚燕呢想到之前查阅大昭记载时没有查到多少史书，倒是在相近的时代里有一位叫裴怀的将军。
当时卫城战到只剩下裴怀一人死守着在城墙之上，最终死于敌军的万箭穿心。
只是对于他所在的历史节点一直颇有争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是死在羯人大军进犯之时。
而如今永嘉城破的历史因她而改变，攻打卫城的也变成了李家军，但无辜百姓的命运却没有任何改变。
那么万一真让李靖远成功了，由他所书写的历史中，裴怀会不会被写成一个恶人？而她做的事与助纣为虐何异？
楚燕呢握紧了拳头，李靖远啊李靖远，真是辜负了她帮他的初衷，才过去多久，就把本性给暴露了，这样的人真让他得到天下，百姓过得或许还不如昏君在位呢。
既然李靖远在史书上的命运就是早死，她便是成全了他也是他自找的。
但被李家军架在前面的无辜百姓，她却是一定要救。
楚燕呢深吸一口气，运用起异能朝着李靖远奔去，李家军将士只觉着一阵风吹过，不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之前好端端坐在马上的将军就不见了。
再回过神，李靖远已经出现在城墙之上，整个人被捆得像一只待宰的猪。
而之前给他们送粮送武器的神女大人正一手按着李靖远，一手指着城下将士，“当初本神女不忍永嘉城百姓受苦，赐尔等粮食武器，不想却成了助纣为虐。那些百姓何其无辜，你们竟泯灭人性地想拿他们当威胁忠良开城的靶子？铸成的大错无法改变，今日就由本神拨乱反正。”
李靖远突然被人拎上城墙，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当听到楚燕呢的声音后反倒镇静下来，急道：“大姐，你误会了，我抓那些百姓并非真想要他们性命，昏君无道，民不聊生，我此举也是为了百姓。只要裴怀将城门打开，这些百姓我都会命人放了。如今大姐来了，只要大姐助我破城，我立即让人将百姓放了！”
“呸！还和本神谈起条件了？你做下此等恶事，我不杀你都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你这脸皮厚的，拿来当城墙，敌军半个月都攻不破！”
说完，楚燕呢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虽然只用了三成力，却将他的脸打得扁向一边，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一张嘴几颗牙齿便掉了出来。
满意地看着李靖远被打得一边脸高高肿起，楚燕呢再看向裴怀以及他身后被这一幕惊呆的将士们，轻点下头，“人交给你们了。”
裴怀朝楚燕呢深深一揖，内心汹涌澎湃，“多谢神女相助！”
原以为能帮着李靖远那狗东西的神女，定也不会是什么好神，没想到她却人美心善，之前帮李靖远只是为了永嘉百姓，如此看来神女是善神，只是被李靖远给利用了。
不过，若非神女之前相助，永嘉城破之时，便是生灵涂炭之日，李家军再恶，终归是恶不过食人的羯人。如今神女轻松地就将李靖远拿下，群龙无首的李家军又有何惧？这群罔顾神女信任，坏事做尽，害神女名声受损的混账东西，今天就让他们尝尝姓裴手中大刀的利害！
如是想着，裴怀更觉有一股无名的豪气在胸中震荡，看向城墙下的李家军，就像在看一群必死之物。
而此时，发现主将被神女送给敌军的李向明，知道没了神女的相助，李家军再英勇也大势已去，可又不甘心束手就擒，既然神女不再庇护他们，他们为何不能弑神？
李向明面目狰狞地抬手做了个手势，“将神器拉过来！”
众将士向两旁让开，从后方推出一辆车，车上放着几口大箱子，当大箱子被放到地上，便有士兵冲上来伸手进去，拿出来的是五颜六色的奇怪东西。
城墙上裴怀的部下惊呼，“将军，听闻李家军得神女赐下武器，所过之后攻无不克，莫不是他们拿的就是神女所赐武器？”
裴怀看向楚燕呢的眼神里都是担忧，楚燕呢还从中看到一丝怨念，这是怨自己不该给李家军武器？
这个楚燕呢也无法反驳，谁让武器确实是她提供的，虽然帮助了永嘉城的百姓，但也同样害了一些无辜百姓。只是之前的武器都被李家军用光，剩下的已然不多，最后再送过来的，楚燕呢半点都不担心。
李向明阴鸷鸷道：“大哥，早说神女不谙世事，让你把神女娶了，以后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你，你非不愿唐突于她，如今好了，你被她亲手送到裴怀手里，你后悔不？”
李靖远想说什么，但对上楚燕呢的白眼，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剩下一声叹息。
李向明朝地上呸了一口，“孬种！既然你如此贪生怕死，也不配做李家军主将，往后这李家军便归了我李向明，弟兄们，我李向明在此立誓，只要你们忠心于我，李某定会带你们杀入京城，无论是谁，进京后统统官升三品，金银财宝，享之不尽！”
后面原本因神女倒戈而慌乱的士兵，闻言后先是互看一眼，当有人举起手中武器大喊：“誓死效忠向明将军！”其余士兵也纷纷附和着高喊，一时间喊声响彻卫城城外。
望着城下士兵举起手中从未见过，传闻却威力无穷的武器时，饶是裴怀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也禁不住往下沉，难道即便有了神女相助，他们也要卫不住卫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