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秦罗谷这位县老爷,总算听完了事情全过程,因此彻底放松。
他原本就很奇怪,大乾就算糜烂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但边境各镇也应该有御敌之心呐,奈何附近几个镇子以及周边的守军,全都不愿伸出援手。
感情他们是早已得到罗铮的命令,不能轻举妄动!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过神来,秦罗谷叹着气开口:“被这么一闹,东山镇好不容易出现的热闹,又会消失了。”
“眼看这天越来越冷,又刚经历一场战乱,若没有妥当办法……今年可能会冻死不少人啊。”
“刚才来的路上,老夫就看见不少人流离失所。”
诸如李道福等东山镇的豪富之家,临走时不仅要带走青壮,还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与粮食。
就连镇上各个商铺里面的存货,也被他们一扫而空。
留在镇子上的,只是普通百姓,如今为了一口吃的都要寻找许久。
秦罗谷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闻言,宁晖看了眼罗云,见他耸肩后笑道:“秦先生,此事不必太过担心。”
“李道福他们走得正好,镇子上的老百姓就能有住的地方了,至少不会被冻死。”
“至于食物……”
“也不是问题!”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跟罗云将清理东山镇豪富之家,暗中派人搜集对方罪证的事情,袒露出来。
随后,罗云看着大门口说道:“算算时间,再有一两日,那些被豪富之家带走的粮食、金银财宝,应该会回来了。”
“届时,秦先生可以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好好好,有你们两个在,老夫总算不必担忧了!”
闲话结束,三人便商量何莲儿的处置。
原本,秦罗谷是打算将人直接押送京都,呈上罪证,交给皇帝亲自处置的。
不过考虑到东山镇外何沧及其人手应该还没走,宁晖便说道:“秦先生,何沧与何莲儿乃是伯侄,如今何家也只剩他们两个血脉亲人还有自由身。”
“何家若想继续在宁国立足,何莲儿恐怕还有用!”
“不如,直接传信何沧,让他知道亲侄女在我们手里。”
“只要他退兵,我们就能放人!”
听得此言,秦罗谷沉吟几息,觉得可行。
何沧身边的人很多,近三四千人,若他退兵的话罗铮那边的压力也能更小。
倒是罗云,思索着摇头:“宁兄,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何莲儿本是我大乾子民,背叛之前常年在各地经商走动,恐怕知道不少我大乾内部的消息。”
“你看她都将复合弓这等利器交给宁国了,万一再向宁国透露更重要的消息,这对我大乾不利啊!”
“无妨!”
宁晖还没开口,一旁的秦罗谷便露出一点杀意,轻声道:“只要她永远开不了口,再无法提笔写字,就不能向外透露半点与我大乾有关的消息!”
“来人!”
当一名衙役走到近前,秦罗谷附在对方耳边,低声叮嘱。
说完,他朝宁晖两人笑笑:“放心,今夜过后,何莲儿将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半个字出去!”
毒哑、砍断何莲儿双手,是秦罗谷想到的办法。
得知这一切,宁晖心里忍不住一阵惊讶:没想到秦罗谷平日里看上去对谁都和善,如今却能如此行事!
商量完对何莲儿的处理办法,秦罗谷便吩咐人向何沧所在的地方传递消息,就说何莲儿在他们手中,是生是死由何沧自己决定!
言罢,他看着宁晖说道:“宁公子,你失踪一天一夜,家里那位小娘子已经要急疯了!”
“你还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一时间,宁晖放下碗筷,起身就走,以最快速度直奔县衙。
果真如秦罗谷所言,他刚到县衙门口,便看见刘阿云死死握着小手,在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抬头张望。
见到这一幕,他心里突然疼了一下,随后直接跑过去,一把抱住对方:“对不起,娘子,让你担心了!”
“夫君!”
刘阿云愣愣,闻到熟悉的气息后,当场大哭起来:“我都以为夫君不会回来了!”
“没事没事,夫君在这儿呢。”
轻轻拍打着妻子后背,宁晖心疼不已:“夫君这次确实犯了错,不该什么都不说,扔下你一人白白担心。”
“夫君没事就好……”
大哭一场,刘阿云心中的忧虑总算发泄出来,便如往常一样仔细检查,看看自家夫君到底有没有受伤。
一番例行检查后,她破涕为笑:“夫君,有个好消息。”
“今天早上,墩子总算醒过来了。”
“是吗?”
将她哄好以后,宁晖便急匆匆跑进房间,果然发现墩子已经苏醒,并且能直接下地行走。
此刻,他正坐在桌边,喝着清粥与鸡汤,简单调理肠胃。
“宁大哥!”
见到他,墩子激动得不能自已,连忙站了起来:“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啊?”
“我听哥哥姐姐们说,镇子上不太平,到处都有人死,宁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看到他言语中有了更多稚嫩,宁晖心里咯噔了声。
他默默安慰墩子,待对方重新乖乖吃饭后,拉着刘阿云走了出去,低声询问:“怎么回事?墩子的状况……看起来更差了?”
“不知为何,墩子醒来后就是这个样子。”
刘阿云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只能将前后经过一一讲出:“镇上的大夫瞧过了,说是他的脑疾更加严重,这辈子恐怕都要停留在八九岁时候了。”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宁晖满脸惊讶,回头看着吃饭的墩子,神色越发复杂。
以前,墩子就算犯病也只是暂时的,寻常时候跟其他人没区别,如今却又因为一场战争,智力长久停留在八九岁时期。
也就是说……
他以后只会把自己当成小孩子!
念及至此,宁晖默默握紧了拳头,心里充满自责:“这都怪我,不该让墩子去战场那种危险的地方。”
“娘子,大夫说过他这种情况,还有挽救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