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儿子年纪小皮痒的时候——手痒想抽死。
这说的都什么话！
什么话！
哪有上门就说这话的！
这不是往林老心心里戳心刀吗？！
费一天有点后悔上门了，早知道该是先铺垫铺垫，拉拉家常，再慢慢引出话题啊！
可现在，玩犊子了！
费一天完全不敢看林老的脸色。
林宇坦坦荡荡，心想他说得也没错啊。
整些花里胡哨的，还不如开门见山有啥有啥。
他要是打感情牌，那他现在还会混成现在靠着系统爹才活下去？
所以，林宇干脆赌一把。
赌林老是个明白人，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林宇继续道：“翠榴石的项目我已经给了林啸，矿石在我手里等于是半残。”
“也只有金流沙能有看头。”
“如果你的想法是把金流沙转成研究项目。”
“这其中带给荷香市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林老重重放下茶杯，眼神阴霾看着他。
“市内的发展，和我这个退休的老头子有什么关系？”
“你想往我头上戴高帽？呵！”
“金流沙，那是你自己操手的项目，既然这么在意荷香市的发展，就该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对的。”
林老这话中有话。
林宇听得一知半解，对荷香市的发展？
那是让他项目赚来的钱都给市里发展？
林老敲桌子。
“你以为市里的那些项目都是凭空变出来的？没有资金支持，什么发展都是空谈！”
“旅游局给了你机会，你转头就把局里搞得乌烟瘴气，还想着拿金流沙去换钱？你怎么不想想，没有市里的支持，你连个屁都不是！”
“你以为有了陆书记给你站台，你就得意了？”
林老看他一副沉默的样，心里来了几分气。
“吃里爬外的东西！”
“你爸妈对你没有养恩也有生恩！你是怎么对他们的？”
“如果不是我出面，你是不是非要搞死你弟弟！”
费一天插不上话，坐在一旁低头喝茶。
林宇平静地说：“你怎么不相信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不相信，我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林宇的语调平静，听者心里难受。
“混账！”
“你骨头硬了不起！但你也别忘了，你身上流的是林家的血！你以为你能决定什么？金流沙的项目，我要你停掉！”
林老气得脸色铁青，他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人。
但又好像看到年轻的自己。
年轻气盛带着傲气。
看谁都是不服气。
当年他不愿去南方南海，他想读书当兵。
亲爹抽出家里的藤条抽得他皮开肉绽，只剩下一口气。
他就是不屈服，硬是挺直了脊梁骨，受了一夜的鞭打，也没松口。
林老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在林宇身上，他看到了那股傲气和不屈。
但这股傲气，用错了地方。
他就是要让林宇知道！
林家人只需要听话！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更不需要有自己的主意！
林老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一步，就别再认我这个爷爷！”
林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认你这个爷爷？”
“从小到大，你何时认过我这个爷爷？”
“我来只为和你一句话，如果你是想为子孙着想。”
“你应该现在就停手。”
“因为，你想不到你的孙子和儿子在外头是在干什么。”
林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
“呵呵！你自己看！”
林宇从手机调出来监控视频递给他看。
画面上是郝书记在办公室内打电话的录音。
“那二十万我已经打过去，我女儿的事情办好了吧？”
“好好好！办好了就成！”
“还差八万的补习班课？这.....这我往哪凑去啊？”
“等下等下！我过几天就给你打过去！”
郝书记清晰的声音从录音传来。
林老看得不明所以。
“这是......？”
林宇往后翻，是银行几笔账户的流水去处。
最近的几处还是往海外账户打款的记录。
每一笔数额都不小。
林老的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他看向林宇，声音低沉：“这是哪来的？”
林宇坦然回答：“我让人查的。”
“你查这个做什么？”林老追问。
林宇直视他的眼睛：“你以为林啸和郝书记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没人知道？”
林宇的语气平静：“我并不是想要针对谁，但有些事情，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
“他动谁的钱都行，别动我手的。”
“如果他再不收手，这一份资料我给信的人备份。”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能第一时间收到这份资料，并且让事情公之于众。”
“到时候你看你的身份和地位还能保住几分。”
林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林宇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讽刺：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希望，我们林家人，能够堂堂正正地做人，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背后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老被林宇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扬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朝林宇打去。
林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费一天见状，连忙上前劝阻：“林老，你别气坏了身子！”
“小林！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还说这些生分的话！”
林宇扬了扬手机。
“林老，你一生光明磊落，想必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孙后辈，被这些污浊之事所牵连吧。”
林老的手停在半空。
最后又重重垂落在地。
到底还是没下得去手。
在这个圈子里，哪有手是干净的？
即便是有，那也是龙中凤，少之又少。
林老对儿孙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要太过分，他都能容忍。
但林宇今日所展现出来的，不仅仅是发现了这些污点。
更重要的是，他有着将这些污点公之于众的决心和能力。
光脚不怕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