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眼前的女人，明明美得不像凡人，却让他们从心底感到恐惧。
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走向终结的，决绝的寂静。
苏媚儿走到了那座宏伟的寝宫门前。
门内，飘来若有若无的静神香气味，清冷，而悠远。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准备推开那扇决定她最终命运的大门。
吱呀——
沉重的殿门，未等她触碰，便自动向内打开了。
一条幽深的，通往未知的路，展现在她的面前。
.......
幽深的殿堂内，没有想象中的龙涎香，也没有奢靡的珠光宝气。
一股清冽的檀香，如同寺庙中不染尘埃的青烟，钻入苏媚儿的鼻腔。
这股味道，非但没有安抚她，反而像一双冰冷的手，将她心中最后一丝躁动与侥幸，彻底按死。
只剩下，纯粹的死寂。
大殿空旷，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
一张床，一张桌，几根燃烧的红烛。
叶玄背对着她，站在桌前。
他没有穿那身象征着宫主威仪的华贵法袍，只是一身素黑的常服，身形挺拔如渊渟岳峙。
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块洁白的丝绸，缓缓擦拭着一柄剑。
那剑很古朴，剑身暗哑无光，甚至没有开锋。
它不像杀伐之器，更像是一件用于某种古老仪式的法器。
苏媚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媾和，也不是一次索取。
这是一场……献祭。
而她，就是那被摆上祭坛，即将奉献出一切的祭品。
叶玄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整个大殿，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时间，在极致的压抑中，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每一息，都是一种煎熬。
苏媚儿的呼吸，几乎停滞。
就在她快要被这片死寂压垮的瞬间。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桌面的声音。
叶玄用那柄无锋的古剑，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蕴含着天地法则的敕令，直接烙印在了苏媚儿的神魂深处。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
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声轻响中，被清扫一空。
只剩下最原始的，对于“命令”的绝对服从。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那双曾经引得无数天骄失魂落魄的玉手，此刻却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僵硬，缓缓抬起，落在了腰间的丝绦上。
她闭上了眼睛。
一滴清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碎成一朵无声的水花。
这不是屈辱的泪。
这是……告别的泪。
向那个名为“苏媚儿”的，活了数百年的，骄傲的，狡黠的，风情万种的灵魂，做最后的告别。
轻纱摩擦着肌肤，发出细微的，令人心颤的沙沙声。
腰间的玉佩，随着丝绦的解开，轻轻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又悲凉的叮当声。
最终，那件流光溢彩的霓裳羽衣，如同一只失去了所有力气的蝴蝶，从她光洁的肩头滑落。
“啪嗒。”
法衣堆叠在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烛光，毫无保留地拥抱了她。
一道完美到不似人间的剪影，被投射在后方的墙壁上。
那剪影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重压。
室内的空气，似乎被抽干了。
只剩下她愈发急促，却又被死死压抑住的呼吸声。
还有，那几根红烛，烛火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终结，而感到不安。
呼——
一阵夜风，毫无征兆地从殿门灌入。
几点烛火，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然后，噗的一声，尽数熄灭。
大殿，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影，都在这一刻，被黑暗彻底吞噬。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最深处，响起了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带着一丝破碎哭腔的闷哼。
旋即，便再无声息。
唯有窗外那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静静地洒在凌乱的床榻一角，照亮了一片狼藉。
……
主峰之外，百米处的庭院中。
林清雪如同一尊冰雕，静静地站立在月光下。
她就那么站着，一夜未动。
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角，却吹不动她分毫。
她像一个最忠诚的守卫，也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用自己的存在，为她的神明，隔绝了来自世间的一切打扰。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偶尔望向主峰之巅时，会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
……
另一处，曦瑶的洞府内。
一地狼藉。
洁白的鹅毛，像是下了一场无声的雪，铺满了整个房间。
被撕得粉碎的枕头，被她丢在角落。
曦瑶抱着双膝，蜷缩在床榻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她的肩膀，在不住地耸动。
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上面写满了嫉妒，不甘，愤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个妖女的同情。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妖女就可以？
宫主说，我和她不一样……
这句曾经让她窃喜的话，此刻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的不一样。
她永远，都无法成为那样的“祭品”。
这究竟是恩赐，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更残忍的放逐？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心好痛，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
翌日。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化作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入寝宫。
叶玄早已穿戴整齐，站在窗前。
他负手而立，晨光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宛如神只。
他的气息，比昨日更加深邃，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恐怖。
鸿蒙造化不灭体内的灵力，如同奔涌的江河，每一次流转，都带着一股新生的，磅礴浩瀚的力量。
渡劫境六重天！
只差临门一脚！
《混沌阴阳合欢经》的霸道，远超他的想象。
仅仅一夜，便将苏媚儿的天生媚骨本源，炼化吸收了足足三成！
这甚至都不是双修，而是一种近乎掠夺的吞噬！
他的目光，缓缓落向身后的床榻。
苏媚儿仍在沉睡。
她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无法得到安宁。
那张绝美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褪去了所有伪装与风情的她，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的纯真。
叶玄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没有怜悯，没有温存，更没有丝毫的情欲。
只有一种，欣赏完一件完美艺术品后的平静。
苏媚儿的价值，已经开始体现。
也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准时响起。
【检测到天命之女·苏媚儿道心归附，神魂烙印已初步融合！】
【道侣关系确立！】
【正在根据其天命等级，以及宿主攻略过程中的心灵暴击程度，进行综合评定……】
【评定完毕！其初始天命点数为点，触发万倍暴击返还！】
【正在结算宝箱奖励……】
一连串的提示音，让叶玄的眼眸深处，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万倍暴击！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此夸张的倍率。
【恭喜宿主！获得传说级道侣宝箱！】
一个通体由混沌之气凝聚而成，表面篆刻着无数大道符文，散发着七彩神光的华美宝箱，静静地悬浮在他的识海之中。
仅仅是看着它，叶玄都能感觉到一股远超以往任何奖励的，磅礴的气运与法则之力。
叶玄的意念，沉入识海。
那枚传说级的宝箱，正静静悬浮。
它并非实体，由最纯粹的混沌气流交织而成，表面流淌着七彩神光，亿万道细微的大道符文在光芒中生灭，每一次闪烁，都仿佛在阐述着一条宇宙至理。
仅仅是注视，就让叶玄感觉自己的神魂正在被一股磅礴的气运冲刷洗礼。
他没有犹豫。
意念微动。
“开。”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轻响，在叶玄的识海中炸开。
宝箱并未爆开，而是缓缓消融，化作亿万点光尘。
一道浓郁到极致的紫金色神芒，从光尘的中心冲天而起。
那光芒之中，包裹着一枚古朴的玉质符诏。
符诏不过三寸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紫色，其上却铭刻着一道道宛如活物般的金色纹路。
那些纹路并非任何已知的文字或符文，它们在不断游走，变幻，仿佛在推演着众生的过去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