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楚子航站在床边,床上的楚天骄浑身裹着绷带,躺在床上不时的哼唧一声:“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执行监视任务,而我和妈妈,只不过是意外,对吗?”
楚天骄不语,但沉默只持续了几秒,就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再度上浮,伴着浑身伤口的灼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但点完头,他努力道:“但子航你相信我,我只是为了不连累妍妍和你,我对你们的感情是....”
“你对我们的感情是屎!”
楚子航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没有哪个超凡者是这么窝囊的,你只不过是任务时间久了,想找点乐子罢了。”
他看着床上的楚天骄,冷笑一声:“不当人病嘛,缺乏约束的超凡者中间流行的很,我懂。”
“我没有....也不是什么不当人...”楚天骄有点懵。
“超凡心理综合症。”楚子航不耐烦的道:“说了你也不懂。”
“子航,爸爸....”楚天骄沉默几秒后:“我一开始从未想过伤害你妈妈....”
“可事实就是你让她怀胎十月,等我能听得懂人话之后,一走了之,成功的让我体验了一把幼年丧父,我是不是还需要感谢你?”说完,楚子航冷笑一声:“说起来我确实需要感谢你,得感谢你给我了一身超凡血脉是吗?”
男人讷讷不语,嘴唇一次次张开,又一次次合上,但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我对不起你们。”
“总算从你惯于花言巧语的嘴巴里说出来了一句人话。”楚子航以极为不尊重的姿态伸出手,遥遥点了点一脸颓色的男人。
“你不懂,子航,你不懂!混血种总是相互吸引的,我离开你和你妈妈,就是希望,我不要影响到你的血统,甚至抱有奢望,你永远不用踏入这个世界。”男人抱着头,痛苦的道。
“其实,子航,活在虚假的世界当中,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件令人羡慕的好事....”说着,他声音低下来:“而且,你妈妈也没受什么苦....”
楚子航心头怒火更甚:“好事?没受苦?这就是你丢下我们的理由?是你封印了我记忆的原因?”
“封印记忆?”楚天骄脸上的表情僵住:“等等!什么封印记忆?”
楚子航狞笑:“看样子父慈子孝的还不够!”
“不!等等!我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天骄愕然的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
一瞬间,楚子航的心头沉了下去,他皱起眉头:“不是你?”
“子航!爸爸向你保证!我从来没有在你的记忆里做过手脚,我并不是‘催眠’的拥有者,我向你发誓!”
“我记忆中存在明显的封印痕迹。”楚子航面色阴沉的看着对方:“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楚天骄脸色瞬间绷紧,青色的血管也从眼角绷紧,他神情严肃的看着楚子航:“走!有人盯上你了!”
说着,他的声音中也流露出一抹苦涩:“这也是我始终不愿意长时间和你们接触的原因之一,我不想连累到你们。”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听到楚天骄这么说,楚子航反而安心了不少:“既然与你无关,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楚子航!”男人眉眼冷峻起来,低吼一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处于什么情况?你的血统已经有了明显的失控倾向,你的记忆被人影响封印!听我的!跟我去卡....”
回答他的,是一颗熊熊燃烧的骷髅,上下颌牙齿的碰撞间,重重叠叠的声音传来:“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清醒。”
楚天骄此刻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任何一个软弱和歉意的表情,只剩下生铁一样的冷硬:“你必须跟我回卡塞尔,我是在救你的命!”
“我的第一条命是你给的,怎么?现在还要给我第二条命了?穷到养不起老婆孩子的你,也有这么慷慨的时候吗?”烈焰中的骷髅一步步上前,一种和任何混血种都截然不同的可怕威势,就好似山和海一样,一点点的覆压过来。
在楚子航此刻难以言明的心绪下,刚刚有了一些进展的精神力,甚至引动了他体内残留的龙王精血,这股庞大的气势,瞬间就让楚天骄浑身发紧,血裔类超凡的弊端,此时此刻,在楚天骄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在他无法完全对楚子航提起敌意的时候,体内血脉的战栗,毫无疑问的影响到了他本人的一举一动,甚至就连呼吸,都有种难以为继的感觉。
他陡然明白,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个,对自己充满恨意的高阶混血种!
血统等级甚至高到几乎将他拖入灵视当中,楚天骄的黄金瞳再一次亮起,体内的鲜血飞快的涌出力量,抵御着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
“子航!停下....”楚天骄用力的撑起身体:“你会死的!”
眼见楚子航身上的异状越来越不像人,楚天骄心中冰凉一片,作为秘党中的一员,他再清楚不过自己的那些同僚对于堕龙血者的态度。
而此刻,自己儿子这脸都烧没了的样子,简直比死侍还离谱,还有他身上的那种威势,这哪里还是个人?
“我现在已经踏入超凡!”少年低吼,近乎龙类的嘶鸣声垫在他的声音下方,如一浪接着一浪的潮水,重重的拍打在楚天骄的耳畔,非但是如龙般的威势,更有一种楚天骄陌生的力量在涌动。
“你说,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是好事.....”
“你说的很对。”楚子航一点点的攥起拳头,牙齿咬的咔咔作响:“那你就该带着你那该死的任务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妈妈的世界里!”
楚子航猛地撕开自己手上的皮肉,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和撕开薯片的包装袋一样轻松。
“子航!”楚天骄紧咬牙关,心神一凝,瞬间就脱离了楚子航的气势压制,言灵瞬间展开,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楚子航的背后,一道凝实的身影,缓缓浮现。
仅仅只是一个目光,楚天骄的言灵戛然而止,浑身如坠冰窟,上次和冯子昂的短暂见面,就让他知道,这是堪比龙王的存在,纵然已经将此人的消息传递给了卡塞尔,但短短一天的时间,秘党方面还尚未给他明确的指示。
他浑身肌肉隆起,鲜血如狂潮般在体内冲刷,但整个人却完全失控,身体完全不听控制,在更加上级的伟力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血脉和仗之在秘党中立足的力量,竟然彻底背叛了他。
楚子航的手掌中传来‘嘎巴’一声轻响。
少年手腕一抖。
带着金色血液的骨片像是飞刀一样狠狠钉在楚天骄的耳侧,灼热到仿佛铁水一样的高温,瞬间就从骨片上那滴金色中散发出来,轻而易举的将楚天骄鬓角的头发烧到卷曲。
“这滴血,够你给我的这一身血脉了。”少年面无表情的将炙热的手掌按在伤口上,呲呲的烤肉味道中,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银行卡,甩在了男人身侧。
“里面有四万五千美金,算下来,够你给我的奶粉钱了。”
男人目眦欲裂,可在楚子航身后那道虚影的威慑下,硬生生不能做出下一步动作。
“从此以后,你与我们,再无联系,我会告诉妈妈,楚天骄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