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料子实在好看,已经有不少人围着宋金枝是从哪里买的了。
也不知道宋金枝说了什么,那些人啧啧几声后,都摇头散开了。
可散开却又不走,都巴巴的看着那匹料子。
陈二虎跑上去,拦下刚才问过宋金枝的一个姑娘。
“妹子,她刚才说什么呢?”
突然来了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姑娘先是吓了一跳。
可转念又想,他不问别人只问自己,难不成是对自己有意思?
姑娘红着脸,说:“她说,她的料子是要送到布庄的,不单卖。”
陈二虎连声谢谢都没说,转头就跑去跟他娘说了。
“布庄?布庄就是卖布的,她还跑去布庄卖布?她宋金枝疯了不成?”
陈二虎拉着老母亲跟了上去,“咱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金枝从大街上走过,依旧是被不少人追着问。
她一样的说辞,不单卖,只卖成匹。
可普通人家谁舍得一口气买成匹的料子,虽然喜欢,但也只能作罢。
到了布庄,宋金枝抱着料子就进去了。
她要价不高,成匹的话只要十二文钱一尺,掌柜的嫌太贵了,且自己也有路子,说宋金枝是来捣乱的,把她撵了出去。
陈二虎母子俩笑得前仰后合。
“看她那个傻劲儿,抱着料子就这么进去了,不是砸人家场子是什么?”
陈二虎指着前头,“娘,她干什么呢?”
他娘抬头看了看,宋金枝已经走到第二家布庄对面了,却迟迟不进去。
“不知道整什么幺蛾子呢,咱们看看再说。”
宋金枝等在对面,看着赵家布庄的门匾,心里想的却是前几日乔氏来打探的消息。
这两家铺子的布料颜色相差无几,价钱也是一样的,只是一家难说话,一家好谈价格些。
但刚才宋金枝进去的时候,那家铺子的布料已经有了两匹鲜亮的颜色,其中一匹若是不仔细看,原色就跟她怀里的茉莉黄相似。
福泉镇地方小,要不是库房里的料子卖得差不多了,这些掌柜是不会去买新料子的。
没想到只短短几天,那家铺子就已经来了新货。
宋金枝有些忐忑,要是眼前这家也上了新货,她的料子还真就不好卖了。
早知道就带着长安一块儿来了,有长安在,什么都是顺的,料子肯定一下子就卖出去了。
等了片刻后,终于见两个姑娘相邀着进了布庄,宋金枝这才抱着料子跟了进去了。
那两个姑娘正在看着别的料子,铺子的伙计在旁边招呼着,而这家掌柜正在另外一头算账。
宋金枝往铺子里看了一眼,见没有她这个颜色的料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直接走到掌柜那边去,装成是耳背的老太婆,说话格外大声,“掌柜的,我这里有匹料子,你收不收啊?”
掌柜抬头,顿时眼前一亮。
“你这料子是打哪儿来的?”
“我儿媳妇儿自己染的,就这一匹。我们小本生意,只是糊口而已,如果你收的话,我算你便宜些。”
听说是自家染的,掌柜顿时摇了摇头。
自家染色哪儿比得上染坊里的均匀好看?
大多数自家染的料子颜色堆积不匀,不是这里浓了,就是那里淡了,做成衣服磕碜又难看。
他问了价钱,听说要十二文钱一尺,更是一口拒绝。
宋金枝也不多说,拿了料子就要走。
她刚才喊的这么大声,那两个姑娘自然也听见了,更是一眼就看上了这匹料子的颜色。
见她要走,赶紧追过来。
“大娘,你这料子真好看,真是你儿媳妇儿自己染的?”
“这个颜色多少钱一尺?”
两个小姑娘知道她耳背,说话格外大声,震得宋金枝两只耳朵嗡嗡响。
她点头,“是自己染的。”
罢了,又指了指面前的掌柜,“我这料子只卖成匹的,不过人家掌柜不收,我不好卖。”
她拿了料子要走,正好这时铺子里又来了几个人,直奔宋金枝而来。
“大娘,我们寻了你一路呢,另外两个布庄都没有你这个颜色。”
“你这料子现在能扯着卖了吧?”
“多少钱?我要两尺,给我孙女做衣服。”
“我要做短襦,四尺就够了!”
那两个姑娘挤在前头,嚷嚷着她们先来的,得让她们先买。
掌柜和伙计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了,顿时高兴的招呼起来。
“有有有,都有。”
掌柜的把卖布的事情交代给了伙计,叮嘱他每尺布料先往上抬一文钱。
十三文钱,价钱是贵了些,但架不住颜色好看。
又听说只有这一匹,大家都抢着买。
宋金枝笑呵呵的看着,也不催掌柜的拿钱。
伙计扯料子的时候有些紧张,怕这老太婆偷工减料,越是卷在里头的料子颜色越差。
可一匹布料已经卖了大半了,颜色竟然丝毫不差,布料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瑕疵损坏。
直到这会儿,掌柜的才认下这门生意。
他让伙计把剩下的布料都丈量好,确定就是一整匹,一分不差,一厘不少,这才把宋金枝请到了里间,爽快的给了钱。
一共是四百八十文钱。
“大娘,你家里还有这样的染布吗?”
宋金枝一边数着钱,一边回他:“没有,都是现染的。”
“这料子的染色不是个老行家可是做不出来的,这真是你儿媳妇儿染的?”
宋金枝依旧是笑呵呵的,“我儿子参军去了,好在我儿媳妇儿有这门手艺。只是她要照看我小孙子,只能做好了由我这个老太婆来卖。
不过你放心,价钱绝对是公道的。”
镇上就这三家布庄,掌柜的自然是知道价钱的。
掌柜的拿了一张帕子来,“大娘,你儿媳妇儿能染出这个颜色吗?”
宋金枝一看,心里就乐开花了。
这不就是她家做的帕子吗?
这方帕子是苏木染的霞光红,简单得很。
她点头,“能。”
可掌柜的却有些为难,“能不能把这个颜色稍微染得淡一些,类似于水红,却又比水红深一些?”
宋金枝问:“霞光几分?水红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