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灵初躲过了好几次追杀。
可是奈何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于是只好先去离得最近的合欢宗。
等她到达那个熟悉的宗门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宗门之内，往日的宁静与和谐已被彻底颠覆，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
废墟如落叶般散落，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碎片与现实的残酷之上。
血痕斑驳，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惨烈战斗，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未散的硝烟与哀鸣。
四周，一片死寂，连平日里最热闹的角落也寻不见半个人影。
合欢宗的弟子们仿佛一夜之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灵初的心弦紧绷，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警觉的目光在四周游移。
生怕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危险便会从暗处悄然逼近。
她的感官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敏锐，连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波动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而又微妙的幽香悄然钻入灵初的鼻腔，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是合欢宗长老虞沁瑶的独门功法！
可是现在她和师姐们又在哪里呢？
要是逃出去的话，定会像其他宗门一样去无情宗避难。
然而现在却直接凭空消失。
灵初几乎将合欢宗上下都找了个遍，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就在这时，一抹不寻常的景象映入了眼帘。
一位修士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生命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灵初心头一紧，急忙奔上前去。
待她看清那修士的面容，眼眸瞬间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
那名修士竟然是高栋！被师姐们绑去合欢宗后，又自愿留下来的前任无情宗弟子。
“高师兄，你怎么样？”她担忧地问。
高栋闻言，艰难地睁开眼睛。
发现是灵初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在这绝望的深渊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他张口的瞬间，涌出的却是更为鲜艳的鲜血，将他的话语淹没在了猩红之中。
灵初愕然的发现，他的身上布满了剑痕，道道深入骨髓，其中几处更是足以致命。
虽然知道高栋已经活不了多久，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粒珍贵的上等灵丹，缓缓送入高栋口中。
高栋的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勉强挤出一丝力气，低语道。
“长老往东南方向去了，你快去救她。”
“可我若离去，你又该如何是好？”灵初面露难色，心中满是纠结。
高栋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我已是强弩之末，无需挂怀。”
言罢，他拼尽最后的意志，颤抖着手臂，试图将灵初推开。
那双疲惫的眼眸中，满载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虽弱，却字字沉重，敲击在灵初的心头。
灵初虽然不忍心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但是也深知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愤恨地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往他说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刚走没几步，高栋的身躯便逐渐消散。
灵初猛地转身，目光中闪过一丝愕然。
望着他在自己眼前无声无息地逝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紧紧包围。
她强忍着泪水，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疾步离去。
因为她知道，前方还有重要的人等着她去救。
就这样不知道跑了多久，除了面临了几次险象环生的追杀之外，合欢宗的踪迹仿佛彻底从这片天地间消失了一般，再无半点消息。
正当她心中升起一丝绝望之际，那股曾经熟悉的香气再次悄然浮现，时隐时现，如同迷雾中的一缕微光，引领着她前行。
她的鼻子虽然没有狗妖灵敏，但在妖界中也不算太差。
于是，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与希望。
突然，一个隐蔽的山洞出现在灵初面前。
她敢肯定，长老就在里面。
随着她的靠近，所闻到的香味也越发浓烈。
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她的脚步才猛然一顿，然后三步并两步的跑到虞沁瑶身边。
“长老！”
虞沁瑶的身躯遍布伤痕，斑驳的血迹诉说着她所经历的惨烈战斗。
尤为触目惊心的是，她丹田之处，一道贯穿伤赫然在目，宛如死神留下的冰冷印记。
尽管她勉强维持着端坐的姿态，但意识早已沉沦于无尽的黑暗之中，看起来随时都会死去。
灵初心急如焚，将所有看似有用的灵丹都拿了出来，又不断地为她输送灵力治伤。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虞沁瑶依旧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要是她没有受那道致命伤就好了，这样的话，以她的医术与灵力，救回虞沁瑶绝非难事。
可是……
整个修真界中，除了沈流羽外，她的修为可是最强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她伤成这样，如果让她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等等……这伤口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灵初一边给她治疗，一边眯了眯眼，仔细打量起来。
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乍现，刹那间，她的眸子骤然紧缩，一阵寒意从她的后背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不就是薛靖的武器吗？！
那个当初她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收集材料，才好不容易才让薛靖锻造成功的宝剑！
是他杀了长老！！
一道惊雷如晴天霹雳般朝灵初劈了下来，让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施法的手指都不由得颤抖。
恰在此时，虞沁瑶突然咳嗽起来，眼睛也随着缓缓睁开。
灵初立即将其他人事情抛在脑后，大喜过望道：“长老，你终于醒了。”
虞沁瑶虽然对灵初的出现有些意外，但是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并不是她高冷，而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你快走，修真界乱了，快回你的妖族去，莫要回来。”
灵初有些心虚地问：“长老，你知道我是……”
虞沁瑶强行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傻孩子，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灵初本以为除了沈流羽之外，没有人会容得下一只妖。
没想到长老却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不仅救了她，还将她养在宗门之中。
一股暖意缓缓地从她的心田流过，感动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大的悲伤。
她哽咽着说：“长老，你一定会救你。”
说完，灵初便再次施起法来，想要进行换命之术。
她还有四条命，只要能够救回长老，就算要用两条、三条、甚至全部的性命作为交换，她也心甘情愿。
令人绝望的是，这次依旧和上次救陈文一样，没有起任何效果。
果然，她的命只能换给普通人。
可是她不甘心，也不愿意让长老就这么离她而去。
灵初一遍遍尝试着，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放弃，在心中祈祷着奇迹的到来。
神明啊，求你救救她吧。
长老这么好一个人，她不应该有这样的结果。
可是灵初越是祈求，看着虞沁瑶逐渐减弱的灵力，她的心中就越是崩溃欲绝。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最后还是虞沁瑶握住灵初的手，将她拦了下来。
“不用再为我浪费精力了，你快走，待会他们追上来就完了。”
灵初用力地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哭着说道：“我去找师姐，她们一定可以救你。”
她正准备起身，却再次被虞沁瑶给拦住。
她沉重的语气中带有浓浓的悲伤，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虞沁瑶才开口道。
“她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