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琅华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酸楚,幽幽感慨一声:“君心……还真是难测。”
“君心本就难测,历代帝王不都是如此吗?”曦月眉目淡然,唇角掠过一丝冷峭的讥讽,“这些年啊,臣妾倒也算看清了。
皇上他娶我们这些人, 也不过是为了安定他的前朝后宫而已。
便是皇上当初所亲选的嫡福晋娴妃,还有自己几个月前看上的舒贵人。皇上待她们又是真的爱惜吗?
不也是不过尔尔,又还有多少情分可言呢?”
琅华听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心中那隐忍已久的哀凉,如涌动于薄冰之下的冷水,无法静止。
她只觉得齿冷无比,那种凉薄的心境,如山巅经年不散的浓雾,荫翳成无法穿破的困境。
是啊,这深宫之中,君王的恩宠好像不过是镜花水月。
与其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君恩,倒不如好好把自己的几个孩子抚养长大,做一个温暖后宫的贤后。
而帝王的情爱,男人的情爱,原也不必想,亦不能去想!
如懿怀胎到九个月时,肚子已然比寻常孕妇大了数倍,到了这般地步,江太医也不得不对外坦言,娴妃腹中的孩子乃是双胎。
双胎降生,于皇家而言是难得的祥瑞。
皇帝龙颜大悦之下,当即便下旨,直接晋封如懿为娴贵妃。
哪怕是如懿推脱,说孩子还尚未出生,便加封贵妃,甚是不妥,可皇帝却依旧执意封了如懿为贵妃。
如懿也唯有谢恩而已。
不过,皇帝始终认为,如懿所怀的这双胎的祥瑞,是永琮这个祥瑞之子带来的。
故而,皇帝虽然对皇后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夫妻情分,但对永琮这个爱子,却是愈发心疼有加。
逢人便说“这孩子不但是祥瑞之胎,还为娴贵妃带来了祥瑞的福泽,真是朕的福星。”
如懿如今连动弹起坐都有些难了。
宫中的姐妹们来天地一家春的时日,便越发的多,得了空便会往如懿这儿走动。
深得圣宠的颖妃和恪嫔,也与后宫嫔妃们逐渐熟悉,时常来如懿的天地一家春作陪,倒也当真自在。
又听得齐汝说,多听一些乐声,对孩子有帮助。
白蕊姬和曦月便时常弹一些优雅的琵琶给如懿听。
蕊姬还特意弹了自己原本最为擅长的月琴,她弹的月琴声清越婉转,总能让如懿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这日,白蕊姬弹奏完毕,刚放下月琴,殿外便传来一句:“皇上驾到——”
众人慌忙起身迎驾。
皇帝刚一踏入殿内,目光便斜斜地落在白蕊姬身上,含了几分笑色,道。
“方才朕在殿外,便听见了月琴的声音,倒真真是清越动人,原本还在心里嘀咕是谁弹奏的呢,不曾想,竟是玫贵人在弹奏?”
白蕊姬心头一慌,连忙屈膝行礼:“回皇上,太医们说,娴贵妃姐姐腹中的孩子听一些乐声,有助于孩子静养,臣妾这才斗胆弹了一曲,若是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恕什么罪?”皇帝款步上前,目光于白蕊姬姣好的容颜上流连片刻,眸中漾起几分赞许,缓声赞叹道。
“你弹得极好啊,娴贵妃如今怀着双胎,正是需要这般清雅的琴音安神的时候。你如此有心,朕还如何舍得怪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