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山巅云海翻涌,霞光自九重天外垂落,将整座山脉染成金红。
不周山倒塌后遗留的玄黄母气在此汇聚成瀑,沿着山脊倾泻而下,冲刷出七十二道地脉龙纹。
今日,这三界六道的气运皆向此处奔涌——天地人三道共鉴的敕封大典,即将在此定下洪荒万古格局。
山巅三座祭坛呈三角对峙,每一座皆蕴含无上道韵。
天道祭坛浮于云海之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玉阶缠绕着秩序锁链,鸿钧端坐于顶,身下一朵金莲绽放,每一瓣莲叶都映照着不同量劫的终末之景。
地道祭坛连接着幽冥,九条黄泉自虚空中涌出,在祭坛底部结成六道轮回阵图。
后土赤足踏在阵眼,发间白骨簪吞吐浊气,将十八层地狱的哀嚎炼成肃穆梵音。
人道祭坛最为奇异,竟是由无数人族虚影托举而成。
燧人氏钻木取火的青烟、神农尝百草的残影、轩辕铸鼎的星火,在女娲指尖交织成赤色莲台。她裙摆拂过处,洪荒各族的祈愿声化作实质的香火金砂,簌簌坠落。
“时辰已至。”
伏羲的声音自虚空,阴阳剑划开虚空,四道身影从光阴长河跃出,东华帝君、白泽、天吴、南极仙翁,皆着冕服跪于祭坛之下。
他们周身缠绕的因果线在此刻显形,如蛛网般连接着洪荒众生命脉。
“东华,上前。”
女娲轻点崆峒印,首阳山地脉轰然震动。东华帝君踏出第一步时,脚下石缝突然钻出嫩绿藤蔓,顷刻间爬满整座山峰。
当他跪倒在人道祭坛前,那些藤蔓已开出七色奇花,每朵花蕊中都坐着个袖珍的人族婴儿虚影。
“即日起,汝掌东极青华帝位,育万物。”
女娲指尖凝出一枚翡翠玉印,印纽是纠缠的龙蛇之形。玉印坠落的刹那,东华帝君背后的建木残枝突然抽芽,这根扎根于娲皇天的天地灵根,此刻竟生出九片晶莹剔透的新叶。
叶片舒展时,众人恍惚看见未来的人族城池:钢铁巨楼与仙家洞府并存,凡人驾驭机关鸾鸟穿梭云间。
紧接着便是洪荒世界凝聚的玄黄功德如雨落下,却在触及玉印时异变陡生。
“咔!”
玉印表面突然裂开细纹,东华帝君七窍渗出金血。女娲蹙眉,袖中红绣球悍然砸向虚空某处。
“冥河,尔敢!”
血海虚影在千丈外炸开,冥河老祖的惨笑声响彻四野:“老夫不过试试新晋御帝的成色…”
话音未落,他分化出的十万血神子突然同时僵直,天穹降下的玄黄母气中,竟夹杂着后土从轮回盘剥离的“寂灭真意”!
血神子如蜡像般融化,冥河本体在血海深处发出怒吼。
而东华帝君已握稳青华印:“多谢圣人,东华必定恪尽职守。”
水流过处,首阳山方圆万里枯木逢春,连地肺毒火都化作绽放的红莲。
“白泽,接剑。”
鸿钧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天道祭坛上却降下煌煌天威。白泽垂首迈步,每踏出一步,周天星斗便明亮一分。
当他跪倒时,头顶已然浮现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阵虚影,只是本该居于阵眼的太阳星,此刻竟被一团混沌雾气笼罩。
“即日起,汝掌西方勾陈帝位,主征伐。”
一柄青铜古剑自鸿钧眉心飞出,剑身刻满劫雷纹路。此剑现世的刹那,天河之水突然倒卷上天,在三十三重天外形成兵戈洪流。
众人清晰看见水流中映照的未来:妖族大军与身覆鳞甲的异族厮杀,计蒙驾驭雷云撞向钢铁巨兽,鬼车九首喷吐的毒火竟被某种透明屏障反弹…
异变突生!
“嗤——”
一道金色佛光刺破未来幻象,洪流中的画面陡然扭曲。白泽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勾陈剑发出刺耳铮鸣,剑尖迸发的煞气将佛光搅碎。
但仍有半缕金光渗入剑身,在“征伐”二字道纹旁留下极淡的齿轮状凹痕。
鸿钧瞳孔微缩,造化玉碟在袖中无声旋转。后土与女娲对视一眼,轮回盘与崆峒印同时震颤,三道至尊皆察觉到了那抹异界气息。
“天吴,汝执掌北极紫微帝位,统洪荒星辰。”
后土的敕封最为简短,九幽黄泉却在此刻沸腾。天吴踏上地道祭坛时,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同时叩首。
他青铜色的皮肤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轮回道纹。当地道祭坛射出一道玄光没入其眉心时,北极星突然炸开耀眼紫芒!
“咔嚓!”
紫微星分裂出十二颗辅星,恰好对应十二祖巫真灵方位。帝江的虚影在辅星间闪现,骨翼掀起的时空乱流将星辉编织成网。
天吴手中的紫微星盘自动飞向阵眼,三百六十五颗主星随之移位。原本规整的二十八星宿扭曲重组,在西方白虎位凝成刑天舞干戚的星图。
妖族众人脸色骤变,帝俊掌心的河图洛书疯狂推演,却算不出半点星相轨迹。
“好一个紫微大帝。”叶云在云端轻笑,“以星辰为棋,替祖巫争一线重生之机…”
“南极,上前。”
鸿钧的声音如天雷炸响,天道祭坛降下九重劫云。南极仙翁踏云而上,每步皆在虚空留下寿桃状涟漪。
当他跪拜时,鬓角白发无风自动,竟在顷刻间经历枯荣轮回,左半边身躯化作垂暮老者,右半边却是粉嫩婴孩。
“即日起汝为南极长生大帝,掌长生,司命数。”
鸿钧眉心飞出一卷金册,封面“生死簿·副卷”五字刺痛诸圣双目。金册展开的刹那,洪荒众生的寿元线具象化为漫天银丝,其中三成悄然缠上南极仙翁指尖。
玉虚宫深处,元始恶尸突然暴起,手中射出一道金光,试图篡改寿元线归属。
南极仙翁头顶浮现玉虚琉璃灯虚影,灯焰却呈妖异的幽绿色,那分明是元始暗藏的“夺寿秘术”。
“二兄,过了。”
通天冷笑,诛仙剑意冲天而起,却在半途被乾坤鼎挡住。
太上轻叹:“玉虚门人掌长生,足矣。”
南极仙翁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在金册上烙下“南极长生大帝”神纹。
洪荒大地震动,所有修炼延寿功法的修士齐齐吐血,他们的本命寿元竟被强行抽走一成,化作三千枚延寿金丹悬浮长生殿前。
鸿钧袖中飞出一盏青铜古灯,灯油是凝固的时光长河碎片:“赐尔‘万古灯’,可照三界众生命数。”
“南极拜谢师祖。”
当南极仙翁接下那‘万古灯’之时,也代表着此次的四御敕封进入了尾声,那照耀洪荒的敕封金光也缓缓的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