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芫华踏入下一扇门中,百十根鼠须针以刁钻的角度全方位刺向了她,经过神后元辰计算精密,就是用上瞬移,也难免会被伤到。
芫华表情并无波动,鼠须针撞在世界碎片之上再不能前进半步。
“小娃子,不是说了在这里不能作弊吗。”法神指的是世界碎片,他们虽然没见过那是什么东西,只当是一件神器,用来作弊的神器。
一柄元气化成的小匕首抵在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身后元辰脖子上,这样当然无法杀死他,“滚吧。”匕首消散,神后元辰缓步退出天兵营。
只是临走前他还是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遂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芫华斜睨了他一眼,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却并不回答。
只是转头对着说她作弊的那位法神道,“你们没资格提要求。”接着不再停顿,大步流星走进了太乙元辰的演化器中。
太乙元辰与太乙并不是同一位神只,太乙元辰乃是与天干地支对应,虽然也有推理演绎的能力,但远不如太乙真人,也就是芫华的师父。
如今太乙元辰与北斗七星君合作,她的演化器随之化为了阵法,虽不知门内具体情况,但总不会轻松。
天宫众神是奔着取她性命而来,逼着她成长,若是中途殒命,众神怕只会感叹她不过如此,哪里会为她惋惜。
“天罡元辰,这赌注?”
五斗星君垂涎的望着一众神器,这可是送上门来的信仰之力,谁不要谁就是傻子。
“大家不是都没猜对吗?她仅仅用了六天就出来了,赌注不作数。”
天罡元辰早已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他幻龙阵都碎掉了,神力被芫华尽数吸收,神体黯淡无光,老君的丹药是有用,可是治标不治本。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说大家都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出来,但理应由最接近的收下赌注,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啊!”
“还有,你可是庄家,你输了是要赔全部的,若是都似你这般,输了就耍赖,与三岁小儿何异?”
“我可是将本命法器都拿去当赌注了,若是天罡元辰你赢了,岂可如我们这般好说话?”
“说的在理,切不可耍赖。”
天罡元辰听的头都大了,哪怕他有千万个不能给的理由,此刻都堵不住众神悠悠之口,罢了罢了。
“拿去。”
他抬手一挥,所有法器散去,腰间荷包中飘出了他所有的法宝,“全都在这了,拿走拿走。”眼不见心不烦,他气的背过身去。
“我要说一句,不...不够...”
怯怯的声音响起,众神纷纷朝她望去,那名女法神捧着手中分到的灵佩说道,“我押的是本命法器,这个...不够。”大家这才看向她手中高高举起的灵佩。
“这灵佩倒算稀有,不过确实比不得本命法器,天罡兄你...”
还不待对方话音落下,天罡元辰一身宝甲腰带环佩,尽数落入那女法神面前,他自己则是一身里衣快速消失在了众神面前。
落寞的他与兴奋的众神相比,那叫一个痛打落水狗。
“天罡元辰所有法器悉数在此了,他平日里爱显摆,尤其喜爱这些闪亮之物,恨不能将能挂的全挂身上,此番怕是连老底都掀的干干净净。”
“那是他活该,他自己提出要赌,且把穹黎轻易当赌注,这般不爱惜本命法器,跟了他还不如跟别人。”说到这从魁(酉鸡)元辰顿了顿,纤细的手指捻过一绺发丝,“你们看不出来,同为十二元辰的我们却看得清楚,他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知道。”
她一身鲜艳的服饰装扮总被天罡元辰嘲笑品味不行,但这都是小结。可如今为了赢得众人,他硬生生逆转了幻龙阵,将那孩子逼到如此地步,从魁元辰属实看不过眼。
登明(亥猪)元辰身形圆润,挺着白嫩的肚子安慰道,“何必动这么大气,咱们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他授意的,为了加快进度不得已而已。”
“不得已,哪里来的不得已?有再多不得已,与那孩子有何干系?”从魁元辰嗓门奇大无比,“来到天宫是她本意吗?享过香火待遇吗?她过的好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耳光啪啪扇在在场的众神脸上,当芫华瘸着一条腿走出门时,她心中那股憋闷达到了高潮。
不为别的,他们竟然拿一个人的生死做赌注,侮辱神格。
“那是她的命,生来就是要如此。”
“谁定的?谁规定的?不就是在座的各位给她安排的吗?”
从魁元辰越说越气,“我不干了,要做你们做,这件事我不会再参与了。”她知道凭借自己根本难以改变现状,修真界也没多少时间继续等下去,可她说服不了自己对芫华下手。
“从魁,不要胡闹!”
“胡闹?他们下赌注的时候不是胡闹,以多欺少的时候不是胡闹,我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反而成了胡闹?”
说完这句话从魁元辰消失在了天兵营,先前欢快的气氛消散得一干二净,这里再次恢复寂静。
他们没办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是正确的。所谓的命,不过是众神强加在芫华身上的枷锁。
说的直白一点不过是一群无能的神期盼诞生出拯救他们的一丝希望,又害怕这缕希望脆弱渺小,于是狠狠打压欺负,揠苗助长。
妄图以此改变既定结局,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恶意是对自己无能的发泄。
需要人来拯救的神,算什么神。
……
“芫华姐,你醒啦!”
乐乐红肿的双眼迸发出亮光,一把握住了躺在检测仪下芫华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还带了些许泪渍。
“总算是醒了,玲玲和明明都快晕过去了。”汪佑怀中宋玲玲呼吸不畅,几欲昏厥。
宋明明沙哑的嗓子低声呜咽,毛茸茸的脑袋依靠在芫华左手侧。见她醒来,湿漉漉的舌头乱舔,弄得芫华满脸口水。
“小芫,小芫,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腿,我……”白芨挤开了宋明明,蹲在芫华身侧,双目猩红,“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
他骨节分明的手颤抖着想要触碰芫华,又恐弄伤床上脆弱的人儿。手握紧又松开,最终落在了那头银紫色的长发上轻抚。
宋明明还要寄过去,被一旁的黄柏拉住,“明明,别过去,让白哥说。”他结实强壮的身体孔武有力,宋明明挣脱不开回头汪汪叫唤,声音沙哑低沉。
“姐姐,你怎么哭了?”
宋玲玲蹲在乐乐身旁,望着一颗圆滚滚的泪珠从芫华沉静的眼中滑落,心疼的用手揩去。“姐姐,有我们呢。”她软乎乎如刚出炉白净软萌的脸贴在芫华脸庞轻蹭。
汪佑招呼黄柏走出了观察室,“先去准备轮椅,顺便弄一些好玩的来,她心情肯定不好。”
“这个时候哪有心情玩,你可别出馊主意。”黄柏不赞成的说道。
二人往北楼走去,“听我的,老黄,玩的这方面你比较擅长,你来想怎么办,我过会出去采买些东西。”汪佑有条不紊的说着。
“白哥现在冷静不下来,咱们不要出岔子给他添麻烦。”
这边芫华在几人的搀扶下坐起身,从大腿根处砍断的伤痕早已愈合,断腿消失不见。
“我饿了。”
听到她开口说话,声音正常无疑,三人松了一口气。乐乐率先出声,“我去弄吃的,白哥,玲玲,你们照顾好芫华姐。”她揉着眼眶走出门,身影消失在芫华面前。
“白哥,姐姐的腿……”
宋玲玲知道白芨能力强大,她的眼睛就是对方治好的。哪怕知道白芨此刻虚弱无比,她还是不死心。
“我会想办法治好小芫的腿,放心吧。”白芨目光沉沉的望向芫华,“小芫,你下次可不可以,带上我。”近乎哀求的话语从他嘴中说出。
“我……”
那头黄柏牵着宋明明带着轮椅回来,白芨接过走到床前,“小芫,暂且忍耐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他修长的手穿过芫华身后,另一只手搂住了她仅剩的左腿,女孩过分清瘦的身体在失去一条腿后更加没有重量。
白芨毫不费力抱起了床的她,近乎没有温度的身体让他心脏泛起细细密密如针扎般的疼痛,怀中人那么轻,他却差点失了手。
“白哥,你这是?”黄柏见状慌忙想要接过芫华,这要是摔到地上,那可不得了。他以为白芨是因为身体虚弱脱力导致。
宋玲玲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能为芫华做什么,眼泪吧嗒吧嗒一直往下落。
“玲玲,吃完饭咱们玩游戏吧,我们还没一起玩过呢。”坐在轮椅上的芫华说道,她长至脚踝的银紫色头发垂落在地上,“你看我头发那么长,给我编个辫子吧。”
宋玲玲闻言停止了哭泣,走到她身侧一丝不苟的梳理莹润有光泽的发丝,动作轻柔到芫华几乎感受不到她在动作。
屋内的两个男人谁都没有出声,就连宋明明都乖巧的趴在了地上。
像是想起高兴的事,芫华噗嗤笑出声,“一会咱们去踢足球吧,我正好能当守门员。”说起来她确实从来没踢过足球,倒是踢过几回人脑袋。
不过这可不兴说,踢过人头的那条腿如今没了,等同于她从来没踢过。
黄柏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自然愿意奉陪,“那你可要守好了,我这力道可大的很。”他扭动脚踝,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什么力道大的很?”乐乐推着餐车送到芫华跟前,里面摆了几份模样可口的小菜。
“没什么,就是芫华说一会去踢足球,她要当守门员。”黄柏扣了扣后脑勺,退到了宋明明身后。
果不其然,他话音才落下,乐乐一个箭步冲过来就想揪他耳朵,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躲到了宋明明身后,这一波必不可能逃脱。
编好头发又吃饱喝足的芫华看着他们打闹,“白芨,推我出去走走吧。”她可舍不得让宋玲玲干粗活,“玲玲,你快回去休息休息,游戏咱们明天再玩,你看你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
安抚完宋玲玲,芫华冲地上趴着不吭声的宋明明招手,对方叼着牵引绳麻溜的塞到了她的手中。
两人一狗在回形楼中漫步,“小芫,你这次是去了哪里?”白芨推着轮椅,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芫华,地上的影子交叠,宛若一人。
“一个可以成神的世界,有意思吧。”芫华盯着影子,一时间有些入迷。
“成神……所以,你成神了吗?”白芨停下脚步,跑到面前蹲下,一米九几的身高即便是下蹲,气势依旧不减分毫。但对芫华没用,因为她比他还狂傲。
四目相对,沉静对上炽热,坦然对上担忧,白芨慌乱的低头,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高挑修长的身躯止不住慌乱,这一刻竟微微发抖。
“关你……屁事!”
芫华毫不犹豫击碎了那一丝丝旖旎,视线下移落在白芨骨节分明干净清爽的十个手指,她莫名觉得很适合弹钢琴。
没有留长指甲,十根指甲修剪的利落有型,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纹身破坏本身的美感,毫无装饰便是最好的装饰。
“小芫,辛苦了。”白芨站起身,不在意她不着调的话,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到发丝都没弄乱一根。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异样,“不要这么摸我,像是摸狗,很不礼貌。”芫华对此很有意见,谁知道他刚刚有没有抠过脚。
“汪汪汪!”宋明明发出抗议,狗怎么啦!
白芨推着她继续走,“你看,明明都不同意你的说法,所以我还是可以继续摸的。”话语间带上了几分愉悦。
“哪来的歪理,明明是明明,我是我,明明怎么能代表我?”芫华忽然顿住,“好啊,你拐着弯骂我呢!”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