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石英跟着凌玥，以及另外两名拂晓的成员，悄然潜行至新拉萨边缘的一处戒备森严的区域。
同行的另外两人，石英之前见过几次。
一个是面容苍白的年轻男子，代号幻梦。
他是一名心灵能力者。
另一个是身形瘦小、眼神机警的女孩，代号闪灵，空间能力者。
几人眼前是一座依托山体构建的地上军事堡垒。
混凝土外墙厚重，探照灯的光柱在雨幕中交叉扫视，隐约可见巡逻队的身影和自动化防御武器的轮廓。
“这里是......”
石英透过面具看着那森严的堡垒，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这似乎是政府的地盘......
“地上堡垒，十多年前建成的。”
凌玥低声解释。
她的目光扫过堡垒的每一个防御节点：“里面存放着一些特别的东西。”
凌玥终于不再隐瞒。
她指向堡垒深处，声音压得极低：“石英，我们需要你利用你的电子战能力，突破这座堡垒的防御系统，帮助我们取得里面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石英追问，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凌玥沉默了一下，避开了石英的目光，缓缓吐出了那个词：“......东风49。”
“核......核弹？”
石英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
她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们要偷核弹？！”
她从小在吕诚身边长大，虽然远离尘世，但基本的善恶观和常识没有任何问题。
石英深知这种毁灭性武器的可怕。
更知道偷窃它意味着什么。
这东西被拂晓带走后，必然会被使用，在某个地方爆炸。
其带来的后果，她不敢想象！
“不行！”
石英果断拒绝：“绝对不行！”
她从小到大的教育不支持她这样做。
凌玥和其他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意外和棘手。
他们原以为这个单纯热血、对组织充满好感的女孩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没想到石英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
没有石英突破堡垒的防御系统，她们的行动根本无法开始。
“石英，你听我说！”
凌玥上前一步，语气变得急切而充满感染力：“你以为我们想要这东西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制造杀戮吗？”
“不！是为了威慑！”
她说：“是为了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公司，让那些视我们异人为草芥的势力投鼠忌器！”
凌玥紧紧盯着石英的眼睛：“你亲眼见过阿杰的下场！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同胞在实验室里生不如死！”
“但我们力量薄弱，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阴影里。”
“如果没有足以让他们恐惧的力量，我们拿什么去谈判？拿什么去保护更多的人？”
她说：“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无数像阿杰一样的异人，在屈辱和苦难中默默死去，却不愿意伸出真正有力的援手吗？”
石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凌玥的话语像一把重锤，敲击在她的心上。
阿杰惨死的画面再次浮现，城寨里那些异人同胞麻木的眼神在她脑中闪过。
是啊。
如果有了这个，是不是就没人敢随便抓异人做实验了？
是不是就能救更多的人？
她的内心剧烈挣扎着。
诚叔教导她要明辨是非，偷东西不对，偷核弹更是错得离谱。
但......
凌玥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似乎只有这种非常规的手段，才能打破拂晓如今的处境......
她的理智和情感在疯狂拉扯。
凌玥见她犹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但很快被一层恳切覆盖。
“石英，你不能再犹豫了！”
她上前一步，双手握住石英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每迟疑一分钟，就可能有一个同胞在实验室里断气！”
“我们需要你，拂晓需要你，所有被压迫的异人都需要你！”凌玥说：“这是唯一能让他们坐下来听我们说话的机会！”
石英没有挣脱她的手。
她看着凌玥那双写满大义的眼睛：“凌玥姐，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凌玥立刻回应。
“如果你能向我保证，拿到这枚核弹后，它只是作为一种威慑存在。”石英说：“如果你能保证这一点，我现在就帮你们。”
凌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她举起右手，神色庄重如同宣誓：“我保证！”
“我以拂晓的信念和我个人的荣誉起誓，我们寻求的是和平的威慑，是谈判的筹码，绝不是为了杀戮！它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爆炸！”
【微表情分析启动】
【目标瞳孔轻微放大，下眼睑紧绷，嘴角有不自然后拉......】
【综合判定：谎言】
【目标情绪成分：急切、欺骗，以及一丝被质问的恼怒】
冰冷的AI分析结果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石英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摇摆。
这颗核弹注定会爆炸。
原来......
这才是拂晓的真实面孔。
“你在说谎！”
石英猛地甩开了凌玥的手，后退两步。
她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失望：“你们已经计划好了要让它爆炸，对不对？！你们知不知道那样会死多少人？！你们在成为异人之前，不也是普通人吗？”
被当场戳穿。
凌玥脸上浮现被冒犯的冰冷和讥诮。
“无辜？”
她不再伪装，双手抱胸，嗤笑一声：“他们真的无辜吗？”
“就是你口中的普通人，向那些大公司举报的我们，就是他们，断绝了异人最后的生路。”
“这些人享受着秩序，而我们连活下去都要挣扎！”
“异人没有活路，凭什么他们能有？！”
“你怎么能这样想......”石英看着凌玥，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和李氏那些草菅人命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们抗争自由的权力......绝不应该用损害他们权力甚至性命的方式来达成！”她对凌玥彻底失望了：“这样的组织，和我加入这里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我要脱离拂晓！”
诚叔说得对。
山下一点都不好玩......
“现在想脱离？晚了！”
凌玥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毒蛇：“石英，我说过，组织需要你。”
她话音未落。
旁边的幻梦已然抬起苍白的手指，对准了石英。
石英只觉得自己的思维突然变得迟滞。
她想命令自动武装反抗，念头却如同陷入泥潭，无法有效传递，身体的控制权正在被剥离。
原来......
凌玥早就做好自己拒绝配合的打算。
石英心底苦涩不甘。
她尝试反抗，却无法冲破幻梦为她编织的精神牢笼。
“可惜......”
幻梦看着石英的眼睛，脸上表情冰冷。
他的声音直接在石英脑海中回响：“既然身为异人，那你天生就该站在我们这一边。”
“看看你的皮肤。”
他讥笑道：“人类的世界早已将你排斥在外，现在连异人的阵营你也要背叛。”
“如果你不是人类，也不是异人。”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
石英给不出任何回答。
她的意识，在幻梦的讥讽和孤立感中一点点沉向黑暗。
“我......是诚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