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选择,可以继续她的学业,他会全款资助,另外会给她足够一辈子优渥生活的钱和房子,或者不想继续读书的话,想要做什么事业,他会给她一笔启动资金。
交换条件是,等她身体恢复后,不要再和他联系。她因为他躺了八年,中断她全部的人生,他就只打算拿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钱来补偿她吗?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孟卿伸手攥住余念的手腕,余念一顿,低眸看着她被紧攥着的手,眉头微蹙:“孟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孟卿眸中迅速蓄满了泪水,乞求地看着她:“余小姐,求您帮我劝劝宴行,你已经拥有的够多了,何必和我们这种人计较。”
“?”
所以她有钱又有爱,就该普度众生,做圣母玛利亚?
余念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啊,要我劝的话,也可以,你可以保证你和你妹妹今后不会再出现在我和我丈夫的生活中吗?”
孟卿脸色一白,表情僵硬:“余小姐,你何必咄咄逼人。”
这样的情景余念并不是第一次见,她家的大伯母以打小三为乐趣,余念小时候碰到过几次,只觉得好威风,高傲地踩踏另一个人的尊严,如今轮到她身上,做坏女人确实别有一番快感,但更多的是膈应。
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膈应的她晚饭都要吐出来。
她原以为孟卿和孟梓云不一样,毕竟是高材生,拿着纪宴行给她的补偿安安稳稳生活不好吗?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她太好,让她生出一种可以孤注一掷的念头。
余念不愿和她纠缠,声音和脸色都冷下来:“孟小姐,我帮不了你,只是我虽然长着一张温柔好说话的脸,但我的脾气其实挺差的,你非要惹我的话,除非你有本事让纪宴行为了你和我敌对,不然我保证,你今后的每一天,都在为了今晚招惹我后悔。”
说完,余念看向被她握着的手腕,不耐地将自己的手腕从她手中抽出,准备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
然而,她刚迈出步子,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她愣了片刻,猛地回过头,看到孟卿从铺着地毯的阶梯上滚下去,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被鲜血染红,整个人抱住自己,蜷缩着身体。
宴会在主楼举办,纪老太太住的这栋是西楼,偏僻安静,大厅里没有人,余念脑袋一空,立刻要下楼喊人。
只是她还没迈开步子,就看到有一道黑色身影从门外走进来,或者说是跑,动作迅速地大步跨到孟卿身边。
大厅内光线明亮,余念站在阶梯的最上方,像是最普通的看客一般,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纪宴行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裹在孟卿的身上。
前段时间失眠的时候,她想象过这个画面,但再怎么联想也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尖锐,可最尖锐才能最让人保持清醒,不会再生出任何侥幸可笑的想法。
她看到纪宴行的脸上带着几分愤怒和心疼,是要心疼的,毕竟从楼梯上滚下来,还是这样身娇体弱的人,说不定会留下不可逆的病根。
说起来,她也算是个冷漠的人,看到这一幕,居然没有对孟卿的惨状感到可怜,反倒是一种平静,异常的平静,心脏跳动的频率和往常一样,完全没有乱了节奏。
只是裸露在外的肩膀和胳膊有点冷,她的礼服是偏露的款式,出门前纪宴行还给她甩了脸子,强硬地让她穿了件披风,不过刚才聊天时,她把披风落在了沙发上。
正头脑发散地联想着,突然有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余念下意识低头,猝不及防地撞上纪宴行深邃晦暗的目光。!
在喧闹嘈杂的宴会衬托下,纪老太太住的这栋楼显得更加安静,她站在台阶最上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他遥遥对视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他刚才的眼睛中,似乎看到一抹指责的意味。
他是在怪她,让孟卿摔下楼吗?
还是他以为,是她把孟卿推下楼的?
她在他心中,居然是这样的形象吗?
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冷漠像是一把锋利的冰刃刺进她的心脏,余念的脊背绷的僵硬,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寒意从裸露在外的肌肤蔓延至四肢百骸,整个人的身体僵硬的没法动弹,甚至连顺畅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昨晚和叶璃聊天时,叶璃记起明天是她和纪宴行的四周年结婚纪念日,颇为遗憾当初没有参加她的婚礼,又提起大学时期的事——
当初她和叶璃交换秘密,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他叫纪宴行,我喜欢他三年了,会一直喜欢下去,我会努力嫁给他。
大概是她在外的形象过于清醒理智,叶璃很疑惑这样恋爱脑的话会是她说出来的。
昨晚聊天时,叶璃提起旧事,感慨道:“学姐,你现在应该很幸福吧,嫁给了你喜欢这么多年的人。”
幸福吗?
应该是幸福的吧,少女时期所求皆实现,如果穿越回那一年,那时的自己得知未来她能够嫁给纪宴行,不知道该有多激动兴奋,毕竟她那时迷恋般爱着他。
在这段婚姻中,她大多数时间是快乐的,她不愿因为最近的事全盘否认纪宴行对她的好。
但人总是贪心不足的,按照她少女时期的想法,只要能嫁给他就心满意足了,刚结婚的时候,她想,如果他也能喜欢她就够了。
突然看到那抹指责冷漠,落差感比她以为的还要深。
就像一根浸满毒药的冰针,扎在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忍不住窒息。
孟卿蜷缩着身体,长发凌乱地披在身上,满脸泪水地看着纪宴行,眼神中是狂热的依赖和信任。
纪宴行的眼眸暗了暗,低声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应该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因为余念注意到,在他的话说完,孟卿的情绪就稳定下来,还努力挤了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