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李伟整顿后教坊司已不再有乱象,这些官员依旧瞧不起他这个教坊司使。
李伟对此毫不在意,毕竟从前他就被视为奸佞小人,习惯了众人的白眼。
“偰大人,您还没告老还乡呀?”李伟遇见熟识之人便热情招呼,偰斯身为尚书,位置显眼,他自然要上前攀谈。
“哈哈,快了,快了。\"偰斯勉强笑了两声。
虽说是“退休”这个词较为少见,但从唐代就有此说法,偰斯自然明白。
实际上,许多现代词汇早在古代便已存在。
李伟与偰斯寒暄完毕后,环视四周,发现认识的礼部官员寥寥无几,除了侍郎李冕,其他人都叫不出名字,哦,还有一个叫毛不全的!
“毛大人,许久不见了!”
躲在人群中的毛卜荃听见点名,脸色微变,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此前他在李伟手下连吃三次亏,自此收敛不少,而今李伟仅数月便晋升至与他平级,他更不愿主动招惹,只是心中积怨未消。
除了偰斯和毛卜荃,李伟与其余人不熟,便未再多言。
偰斯见众人到齐,便带领众人离开衙门朝皇宫行进。
册封公主为私人事务,并非国事,不可在奉天殿商议,而是召集群臣于谨身殿。
这里可以看出性别差异:册封太子或亲王关乎国家大事,在奉天殿举行;而公主或妃子这类私事,则只能在后宫诸殿处理。
谨身殿内,朱元璋与马皇后升座,朱元璋居中,马皇后居侧,朱标也在场。
除朱氏家族成员外,朱元璋还召来了李文忠、李善长等功臣勋贵。
李文带着礼部的一众官员进入大殿,朝朱元璋、马皇后以及太子朱标行礼。
今日主角是他们,其余部门仅派主官到场,而礼部几乎是全员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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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各就各位后,朱元璋的目光扫过全场,在众多官员中最后落在李文身上,冷哼一声。
“陛下,四公主今年已满十四,该行册封之礼。
依礼制,当日陛下需与皇后娘娘在乾清宫设御座,由使者女官持册前往华盖殿,公主则身着九翚四凤冠、翟衣,在华盖殿西侧等待,面向东方,行受册之礼,结束后再去乾清宫谢恩……”
李文简要地向朱元璋讲述了一遍册封公主的流程,因已有临安、宁国两位公主的事例可供参考,大部分内容无需改动,众人对此并无异议。
李伟懒洋洋地站在队伍最后,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繁琐程序,觉得比公司开年会还枯燥,不过是成年仪式罢了,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陛下,这是礼部拟定的驸马人选,共有三人:一是吉安侯陆仲亨之子陆贤;二是都督府都事王宁;三是国子监贡生欧阳伦,请陛下过目。\"
李文将礼部精心挑选的驸马候选人名单呈递给朱元璋。
一直站在队尾熬时间的李伟听到这句话,顿时大吃一惊,拉了拉身边的毛卜荃,小声询问:“毛大人,不是说册封公主吗,怎么又提到选驸马了?”
毛卜荃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你倒是说句话呀!”李伟继续催促。
毛卜荃被拉得身体晃动,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只好不耐烦地低声解释道:
“公主受封后,便要与驸马完婚,自然得先确定合适的人选。\"
“什么情况?”李伟一脸震惊。
在他看来,这位小公主还是个孩子,这就准备嫁人了?
虽然知道古代早婚是常事,但家乡那边,即便早早辍学的孩子,也不会低于十七八岁才结婚,十四岁这简直不可思议。
李伟眉头紧锁,如此早婚对女孩子来说伤害太大,他对这位小公主也算熟悉,眼睁睁地看着她步入婚姻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陛下且慢!”
李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站了出来,在太监呈递名单之际出列打断了仪式,走向前方。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弄得十分惊愕,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朱元璋与马皇后反应不同,尤其是马皇后,以为他要毛遂自荐,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尽管朱元璋心中有诸多不满,但从政治角度考虑,他对此表示认可,并未阻止他打断议事,只是冷着脸,静待他接下来的话。
“陛下,臣认为公主年纪尚轻,此时选定驸马尚早,不如推迟两年再说。\"
朱元璋听后,眉头微皱,心道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不是想拖延时间后再参一脚?
“李大人此言何意?公主已满十四,正当婚配之龄,为何要迟两年?”
偰斯满脸困惑地追问。
他同样不解李伟的意思。
确实晚两年也并非不可,但早嫁女儿是众人都认同的观点,许多朝代甚至有法律明文规定,到了适婚年龄未结婚者需受罚甚至入狱,尤其像公主这样的皇室嫡女,更应尽早完婚,以作典范,怎能毫无缘由地随意推迟?
朱元璋和马皇后亦紧蹙双眉注视着他。
李伟急忙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
“有何不知?”朱元璋立刻阴沉着脸,抓住话柄,隐含警告,觉得这家伙又要搞什么花样!
“……”
李伟停顿片刻,暗骂一句,重新组织语言说道:“陛下,据臣所知,女子过早成婚,对自身有害无益,望陛下慎重考虑。\"
“此言荒诞!唐代、宋代女子十三便嫁人,未曾听说有何损伤,我朝定在十四岁,比唐宋已晚,怎算得上早?”
一直沉默旁观的户部尚书徐辉突然插话反驳,因为这一年来没了李伟捣乱,他已经正式担任户部尚书。
李伟白了他一眼,不确定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还没等李伟回应,徐辉又嘲讽道:“听闻李大人风华正茂却未婚配,莫非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言,若陛下开恩,让礼部将您的名字列入候选也无妨。\"
徐辉话刚落音,群臣皆露出轻蔑笑容。
李伟看似年轻,实际上相对于真实年龄,他人眼中他与太子年纪相仿,大约二十五六,这般年纪妄想迎娶公主,确实显得不够明智。
而李伟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大变,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是我,我没这个意思,你别胡说!”
哼,他岂是那种倚老卖老、占人便宜的人?更何况对方才十四岁,放在后世,这可是违法的,这种罪名他可背不起!
群众见他这般反应,全都笑出了声,以为他是做贼心虚,心虚之下被人看穿了心思。
“切,自不自量力。\"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底下议论纷纷,而朱元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过他的想法与其他人不同,他认为这小子分明是在嫌弃自家女儿!
“放肆!选驸马哪轮得到你来插嘴?”
朱元璋面色铁青,厉声呵斥。
马皇后虽也不明白李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并未像朱元璋那样多想,而是轻推了朱元璋一下,示意他冷静下来,随后转向李伟,带着笑意,装作惊讶地问:
“李大人尚未婚配?年纪几何?”
“啊……”
李伟愣住了,忽然想起那天朱元璋和马皇后先后让他隐瞒年龄之事,这是何意?
在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注视下,李伟硬着头皮答道:“二十……四五吧。\"
话音刚落,他心中暗叹,如今他再也不敢随便胡来。
马皇后的话他暂且搁置一旁,但朱元璋此刻正冷冷地看着他,若他乱报年龄,不知又会面临什么后果。
听了他的回答,朱元璋稍感满意,然而马皇后却皱眉不满,当初明明让她说是二十出头的。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缓和道:“二十四嘛,不算太大,而且李大人看着更显年轻,我觉得让礼部加名也无妨。\"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李伟自己,都大吃一惊。
徐浑更是满脸不信,皇后这话也太勉强了吧,难道真要让礼部给他添上名字?这不是我的意思啊!
偰斯犹豫地望向朱元璋,可朱元璋根本不看他,只是一直冷冷盯着李伟。
李伟震惊地看着马皇后,总算明白了当初让他们隐瞒年龄的意图。
然而此事他绝不同意!
他已有小青,不可能再娶什么公主。
虽说这年代三妻四妾很平常,但娶公主必定是正妻,而且想要纳妾也极为困难,条件多如牛毛,几乎不可能。
若他真的娶了这位小公主,那小青该怎么办?
再说,朱元璋无端杀害徐瑶,此事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令他难以接受与这位老者同族,无论如何都不肯妥协!
“皇上,是否继续?”偰斯见朱元璋沉默不语,只能谨慎地试探着问。
“继续吧,继续吧。\"马皇后随即催促道。
偰斯无奈地望了望朱元璋,等待他的示意,朱元璋闷哼两声,算是默许了。
“我不同意!”
眼看局势不妙,李伟心急如焚,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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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话音刚落,全场哗然,这小子胆子太大了,竟敢这样对陛下和娘娘说话!
马皇后脸色阴沉,暗自埋怨这小子太不懂规矩!
即使一向温和的朱标也显出几分不满。
朱元璋更是立刻怒斥:“你说什么?你不同意?你有何资格不同意?混账东西!”
李伟的脸微微抽动,为何我没有资格反对?这是我的终身大事,连我的父母和七大姑八大姨都无权干涉,你凭什么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