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休息。”
“嗯。”
醉了倒是乖。
扶着没走两步，梅锦柔忽然抱住萧乾的胳膊，眉心颦蹙，“晚儿好可怜，没了夫君。”
萧乾头疼地叹了口气，“江姑娘尚未成婚，哪里来的夫君。”
梅锦柔双目炯炯地看着萧乾，“你皇弟，晋王啊。”
“你喝醉了，不与你计较，去睡觉。”
话音刚落，梅锦柔毫无预兆地扑进他萧乾怀里，紧紧揪着他的前襟几乎耍赖般，“殿下有权利，可以下旨，你给他们赐婚吧。”
见她越说越过分，萧乾沉了脸色，“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头上传来的呵斥，吓得梅锦柔身子一抖，嘴角抽动着，眼中盈满泪水，“你这么凶，不是我夫君，我夫君从不对我发脾气，呜呜呜。”
萧乾一直都知道梅锦柔的性子不是稳重的，自嫁入东宫以来，他也不得不夸上一句。
这太子妃让她做得挑不出错。
新婚之夜，他说不能圆房，她二话没说就同意。
他身子不好与她分房睡，她也点头应下。
东宫的内务也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对宫人也和善。
唯有今日，醉了酒才说出了放肆之言。
萧乾和缓了语气道，“是我语气不好，但这种话不能再说，可明白。”
不知她听没听进去，只是笑着不停点头。
“又哭又笑的。”萧乾扶着她向床榻走去。
不知是不是闹得累了，一直到躺在床上都极为乖巧，再未胡乱折腾。
为梅锦柔盖好锦被，萧乾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才自语道，“这事是该管管。”
若其中真有什么隐情，他插上一手倒也无妨。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整日郁郁寡欢，日渐消瘦。
萧乾来到内书房，守门的宫人道，“殿下，林太医正在偏殿等候。”
“让进来吧。”
不多时，林太医来到书房，看着萧乾微微苍白的脸色，劝道，“殿下还是不要过于操劳为好，若想活得长久，必是要长久地养上几年。”
萧乾微微颔首，“我知晓轻重。”随后躺在了榻上。
林太医叹了口气，拿出针包。
一刻钟后，萧乾身上扎了不少针。
紧接着就是药浴，一样比一样难熬，萧乾紧闭双眼，额上的汗珠显露出他此刻有多难熬。
待全部结束，那股虚脱感涌入灵台，萧乾踉跄着走出浴室，身上还泛着潮气，直挺挺地躺倒在床。
林太医端来汤药，“都是太过劳累才会如此疲累。”
“先放着，我一会再喝。”
萧乾的声音气若游丝，林太医应声后，退了出去。
足足缓了一刻钟，萧乾才有力气起身，端起碗一饮而尽。
他不是不想放手，实在是不是时机。
父皇病重即将退位，萧祁又对政务不熟，此时储君再有异常，定会引起动乱。
林太医的话还历历在目，“老臣说句不该说的话，殿下再如此劳心劳力下去，是会影响寿数的”。
那日萧祁恢复记忆，就匆匆去了前朝，并不知此事。
不知为何，天蚕蛊虫只食用了雪莲的花蕊，是而这蛊虫并未将萧乾身上的病症全部引走。
原来的“可提枪上马，上阵杀敌”之说，也就不再存在。
他如今的身体，只比从前至多强上半数。
目光紧紧盯着帐顶，纹丝不动。
良久，眼眶泛酸，才合上了眼。
*
翌日，萧乾去了詹事府，寻了沈彻，问了江晚卿与谢家的婚约。
沈彻道，“臣不知，近几个月一直宿在詹事府，鲜少回府，这事还得问晚儿。”
随后沈彻又道，“臣这有几道折子，无法做决定，还请殿下过目。”
江南水患，江北蝗灾，北地雪灾。
光是看着就头疼。
“臣已命人快马加鞭，让当地官府开仓放粮，又命周边县镇筹集药材等物，只是需要时日，这些该做的都提上了日程。
臣以为该从京都派人带上粮草去安抚各地百姓，再担监管之责，以免有人从中贪污。”
萧乾颔首，“你做得已很是周全，这监察官可有人选？”
两人正商议着，萧祁走了进来。
“我去。”
萧乾皱眉，“不妥，此事并不是好差事，史料记载，往往灾后瘟疫泛起，你日后，”
萧乾险些说漏，改口道。“我身子并未好全，还需你留在京都操劳，怎能去赈灾。”
萧祁笑道，“有皇兄坐镇，正好我也出去散散心。”
“此事再议，你先随我来。”
萧祁跟着萧乾往书房走去。
落了座，萧乾才到，“我知你放不下她，我会想法子帮你二人。”
萧祁的目光沉了沉，“我不懂皇兄再说什么。”抿了口茶冲门外喊道，“换过，什么破茶也敢往前端！”
萧乾观察着萧祁的表情神色，被他尽数隐藏起来，只剩下不甚在意的淡然。
“晌午留下用膳吧。”萧乾岔开话头，这事再问下去，只会让他恼羞成怒。
萧祁淡声道，“好。”见再无事，撩起衣袍就往外走，正好碰上来换茶水的宫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才跨出门槛。
萧乾道，“下去吧。”离开书房，萧祁拐了两道弯，在抄手游廊边上的凉亭坐了下来。
这几日他一直用政务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人那，那事。
可躲也躲不过，日日和沈彻在一个值房，他不是没见到沈彻欲言又止的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想为自己的表妹说话......
如今，连皇兄也开始插手了。
此事。
萧祁心中想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反着耀眼的光。
每日早晚对着案牍，忽然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她，这时间实在难熬。
坐了许久才烦躁地起身，往詹事府去。
进门才发觉，已到午时，正好东宫的小太监也来寻他，说开饭了。
萧祁无奈，又跟着往偏殿走去。
殿内的桌几上摆了两副碗筷，萧祁现在一旁的软榻坐下，等着萧乾到了再入座。
片刻，殿门开了又合。
“皇兄留我吃饭，又姗姗来迟，可要多罚两杯。”
话落萧祁向门口望去，哪里有萧乾的身影，露出的衣料是芙蓉色的女子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