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菊韵嬷嬷将过年的衣服鞋子都发放到各院管事手中,再经管事发放到各个家仆手中。
管家将家仆用的炭火、瓜果点心、月例银子、利是银子也都全部发放到各人手中。
管家冯乐的月例银子一个月十两,他一家四口的吃用都是府内包了。
二少爷另外给他奖励了一百两银票,如此,他一年就能存下二百二十两家底儿了。
城里租铺子做小营生的东家,一年能赚一百两就能从睡梦中笑醒了。
而他一个管家能赚二百多两,过了年,五岁的儿子就能送进隔壁的私塾去启蒙读书了,银子还是二少爷出,管家更是死心塌地的为府中的大小琐事鞠躬尽瘁。
菊韵嬷嬷的月例银子一个月五两,一个季度里外各两套换洗衣物,所有开支也是二少爷府中包了。
菊韵嬷嬷没有成亲,当初夫人把她指给老管家冯寿,菊韵同竹韵都不想成亲,都拒绝了夫人的好意。
这二十多年来,菊韵的私房银子有不少了,府里的丫鬟,成亲时她都会送一二两。有难处的老仆妇,她也帮一帮。
夫人打赏给她的首饰也不少,于今跟着二少奶奶,她的晚景倒是无忧。
府中的管事和大丫鬟、二少爷的贴身小厮月例银子都是五百文,家主和主母经常赏赐给他们,他们的家底儿也不少了。
铺子里的掌柜和账房都是三两银子一个月,伙计四百文,衣食住行啥都包了,银子纯粹就是存起来了。
门童的月例二百文,三等丫鬟也是二百文,二等丫鬟三百文,粗使活儿的家仆也是三百文,护院和各院管事都是五百文。
庄子上的庄头一年二十两,庄头帮手十二两,仆妇一个月三百文,家仆四百文。
禾娘看着家仆的月例银子陷入沉思中,家中的随便一个家仆,赚的银子都比村里的人多。
阿爹辛苦的种一亩地、一亩水田,种的粮食除了一年的吃食,卖的银子也就二三两。
而家中的家仆,一应开支都是府中支出。按理来说,家仆都是家生子,衣食住行府里都包了,可以不给月例的。可是公公婆婆开出了先例,她也不好更改。
禾娘看着管家交上来的三个麻糖铺子的收入明细,府中全年的开支明细,收入开支两相核算,盈余二万一千两。
算上售卖良缘红的银子二千两,胭脂铺子赚的四百两,两家铺子出租的租金六百两,今年纯赚二万四千两。
禾娘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核算两次还是二万四千两。
她的脸涨得通红,她的心吓得“咚咚咚”的响,她的手有些轻微颤抖,她盯着那一排算盘珠子发呆……
小桃看出了二少奶奶的反常,吓得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你怎么了?”
在院子里同管家谈事儿的冯铭轩,听到小桃的惊呼声,惊得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书房。
看着还在直愣愣的妻子,冯铭轩一把将禾娘抱进怀里,惊慌地问询:“禾儿你怎的了?禾儿你快醒醒,禾儿你不要吓我!”
小桃赶紧跪下道“:二少爷,二少奶奶算完账后就这样了。奴婢不知晓是怎么回事?”
冯铭轩扫了一眼算盘珠子和账本,心中明白了,小乖乖吓坏了!
这没出息的小娘子,还是这么胆小!
“小桃起来吧!不关你的事!你先出去,我同二少奶奶说点事!”冯铭轩吩咐道。
小桃赶紧起身,对着二少爷福了一礼后,退出了书房,带上了房门。
书房里只有夫妻俩了,冯铭轩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他轻轻拍着妻子的背,柔声安慰道:“娘子莫怕,这都是咱们应得的!
我们二房主仆七十多人,辛苦赚一年的劳累付出所得,这是正经营生,相公我都是依据律法做的营生,不要慌张!”
相公的安抚,禾娘缓过神来,讷讷地道:“相公,我我我……我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一算出来,着实吓我一跳。”
冯铭轩失笑,才二万两银子,娘子就吓成这样了,唉,密室里的银子还是不能告诉娘子!
大哥的油坊一年赚一二十万两,娘子要是知晓了,岂不是更忧心忡忡了?
冯铭轩刮刮妻子的鼻子,轻声道,“这才是我们成亲的第一年,往后每一年的银子,只会越赚越多!还有我们的酒,那才是真正赚银子的营生!”
听到酒,禾娘受到的惊吓又被转移了,她笑道,“相公,樱桃酒可以喝了,杨梅酒也可以喝了!”
“怎么?娘子想成为小醉猫?”冯铭轩轻笑道,“樱桃酒过年去老宅,带三坛送给阿爹阿娘大哥,杨梅酒也带三坛过去,过年一起尝尝味道!”
“相公,过年都要呆在老宅吗!”禾娘不想面对大嫂,更不想同她同桌吃饭,还要一起守岁!
“娘子!除了大嫂,阿爹阿娘、大哥、灵芝和修余都是我最亲的亲人!
过年和大年初一我们在老宅住下,陪陪阿爹阿娘。
初二去岳父家拜年,然后你愿意住镇上我们就在镇上,愿意回来,我们就回来?可不可行?”冯铭轩轻哄着妻子。
他也不想听大嫂阴阳怪气的说话,可有什么办法呢?那是大哥的妻子,灵芝和修余的娘。
听到能回娘家,禾娘的心顿时高兴了。
冯铭轩看着账本道:“家中的家仆都是家生子,虽然一切开销都是我们出,还是给他们开出了月例银子。
娘子不要以为多花费了银子,实则是,家仆们依附我们过活,家中赚银子的营生,他们也都知晓了做法,要是放他们出了府,他们为了生计,必然不会保守秘密。
有很多人家都不会发卖家生子,而是直接处死,以防他们泄露府里的秘密。我们家做不出那样的事,所以把他们养在家中帮我们做事。
家大业大,有了他们在家中,忠心不二,也省了我们的麻烦。相公知晓娘子想过简单的日子,只是娘子,我们冯家,不管是府城的大伯家,还是大哥和我们家,都不会过简单的日子。
除非生意被人抢走,家中落魄没有维持生计的营生,才会过简单的日子。
但是我绝不容忍那样的事发生。娘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禾娘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相公!我总是想着我出生在农家,这种呼奴唤婢的生活让我害怕,会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听了相公的话,我不怕了!”
在胡家村,她是农家的女儿。在冯宅,她是当家主母,无论是什么身份,她都要秉持勤俭持家的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