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三天后如期举行。
没有彩排、没有宾客、没有祝福,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拍摄一张。整个过程被压缩成三十分钟的仪式,而那三十分钟里,李雪菲如同行尸走肉。
礼堂设在沈氏旗下的云礼私人会所,装修极其奢华,吊灯如水晶瀑布般垂落,铺着刺绣地毯的地面踩下去毫无声响,一切看似高贵冷静,实则冷得刺骨。
她身穿一袭白纱,妆容精致,站在红毯尽头时,连摄影师都显得有些局促。没人指引她前进,没有伴娘,更没有迎亲,空旷的空间仿佛在嘲笑她的孤单。
“新郎到了。”有人低声说。
她抬头,望向门口的男人。
沈君泽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衬衫一尘不染,黑色领带下喉结微动。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眼神冷淡至极。
他走向她,没有多看一眼,只是站在她身侧。
牧师翻开礼书,轻声开始宣读仪式流程。
“新郎沈君泽先生,您是否愿意娶李雪菲小姐为妻——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直至……”
“愿意。”
他打断了牧师,语气平淡得近乎敷衍。
牧师略显尴尬地顿住,又转向她。
“新娘李雪菲小姐,您是否愿意嫁给沈君泽先生?”
她望向他,几秒后淡淡开口:“愿意。”
二人交换戒指。
沈君泽戴戒指的动作利落准确,仿佛只是一次商业礼节。她则慢了半拍,手微微发抖,那枚白金指环最终稳稳落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一切结束得迅速又冷淡。
没有亲吻环节,没有拥抱,牧师说完“你们现在是夫妻”那一刻,李雪菲只感觉自己像是签了一份长期租约的合同,而非步入婚姻殿堂。
他们一同走出会所,一左一右,相隔三步。
门外记者长枪短炮早已准备好,镜头对准这对全城最突兀的新婚夫妇。
“沈总,请问您和李小姐是自由恋爱吗?”
“请问李小姐未来会参与沈氏集团的事务吗?”
“你们的婚礼为何如此低调?这是沈家传统还是——”
沈君泽突然停下,抬手制止记者提问。他的视线终于第一次认真落在她脸上,冷冷道:“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沈太太。”
话音落下,他转身上车,留给她一个修长坚挺的背影。
李雪菲站在原地,被无数闪光灯照得眼花缭乱。
她知道,今后自己将永远活在“沈太太”这个标签之下,活在那个男人投下的巨大阴影里。
晚上九点,沈家别墅。
佣人恭敬地将她领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李小姐,这是您的房间。”
她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楼道另一边的主卧:“沈先生的房间是?”
“主卧不开放。”佣人垂眼避开她的目光,“平日里您用餐、起居都会在西侧区域安排,若有客来访,请避免出现在主厅。”
一句话,等同于在她头上套了条无形的项圈。
“明白了。”她轻声说。
她不是第一次被“区别对待”,也早该预料到这场婚姻没有温度,但亲耳听见时,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她推门进房,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木质香味,像是刻意营造出的“体面”。
洁白的床单整洁如新,床头柜上放着一叠未拆封的女性生活用品——洗护套装、静音吹风机、睡衣整齐叠放。整齐,却毫无温度。
她走进浴室,看着镜中那张妆容完美的脸,一动不动地盯着。
她嫁进沈家了。
嫁给了全城最神秘、最冷血、也最不可接近的男人。
但她心里却空空的,不像是嫁人,更像是将自己封入一座金丝牢笼。
洗完脸,她换上睡衣,正准备躺下时,手机亮了。
是沈君泽发来的第一条短信——
【不要干预我生活,包括不擅自进主卧。婚姻协议中你该看的都看清楚了。】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忽然就笑了。
三天前,她还是一个加班到凌晨、在出租屋啃泡面的普通打工人。三天后,她成了沈太太,却连见丈夫一面都要隔着协议。
“真好。”她轻声说,“这就是豪门。”
她删掉那条短信,关灯上床,闭上眼睛。
这婚,她是自己选的。
这局,也得自己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