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情愫暗生
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意渗入青石板缝，赵远舟握着油纸伞的指节泛白，目光穿透雨幕落在文潇单薄的背影上。她正踮脚查看街角墙壁上的符咒残痕，墨色裙摆被风掀起又落下，像只困在雨里的蝶。
“当心！”赵远舟突然冲上前，油纸伞“啪嗒”掉在地上。一道黑影裹挟着腥风从屋檐俯冲而下，利爪擦着文潇耳畔划过，在青砖墙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赵远舟旋身抽出腰间软剑，剑身与妖物的獠牙相撞迸出火星，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雨中弥漫。
文潇迅速反应过来，指尖凝出灵力结成缚妖索。就在她准备缠住妖物时，那畜生突然调转方向，尾刺泛着幽蓝毒液直刺她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赵远舟侧身挡在她身前，尾刺狠狠扎进他左肩，毒液顺着伤口迅速蔓延出蛛网般的黑纹。
“赵远舟！”文潇的惊呼被雷声掩盖。她强压下慌乱，掌心贴上他后背注入灵力，缚妖索如灵蛇般缠住妖物七寸。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妖物化作黑雾消散在雨幕中。
赵远舟膝盖一软，文潇慌忙扶住他。他左肩的伤口狰狞可怖，黑色毒纹已经爬到脖颈。“走...回司里找医官...”他气若游丝，滚烫的血顺着指尖滴在文潇手背上，灼烧般的温度让她眼眶发热。
缉妖司医馆内，檀香混着药味萦绕。文潇跪坐在赵远舟榻前，小心翼翼用银针挑破伤口处发黑的皮肤。“疼就喊出来。”她声音发颤，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赵远舟扯出个苍白的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铜盆里的药水已经换了三回，黑色毒血渐渐变得鲜红。文潇用干净布条缠住伤口时，赵远舟突然抓住她手腕。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慌了神。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却意外温暖，文潇感觉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腔，慌忙抽回手，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脸颊。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赵远舟望着文潇低头捣药的侧影，烛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恍惚间竟觉得比平日里更生动。自从那次村庄事件后，他总会不自觉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任务时下意识想护她周全，此刻肩伤未愈，心里却泛起丝丝甜意。
这一幕正巧被推门而入的卓翼宸撞见。他端着新煎的药僵在门口，目光扫过赵远舟缠着绷带的左肩，又落在文潇泛红的耳尖上。瓷碗在掌心攥得发烫，最终他还是笑着将药放下：“听说你们遇袭，我煎了醒神汤。”
“多谢卓师兄。”文潇接过药碗，热气氤氲间看不清神色。赵远舟挣扎着要起身，被卓翼宸按住：“好好歇着，这次任务的后续我会处理。”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可转身时紧握的拳头泄露了情绪。
接下来的半个月，文潇几乎住在了医馆。她每日按时为赵远舟换药，变着法子给他熬补汤，连医官都笑称从未见过如此尽心的同僚。赵远舟养伤期间，两人常常聊到深夜，从古籍里的妖物习性，聊到各自的童年趣事。有次文潇说到小时候被野狗追着跑了三条街，赵远舟笑得扯到伤口，她慌忙去扶，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卓翼宸则把自己埋进堆积如山的案卷里。深夜的司务厅，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望着窗外明月，想起当初三人初入缉妖司时的模样，那时文潇总是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如今却...他猛地将笔折断，墨汁溅在案卷上，洇开一片漆黑。
这天清晨，文潇端着药推开房门，正撞见赵远舟试着下床。他单衣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肩膀。“你不要命了！”她快步上前扶住他，却被赵远舟反握住手。
“文潇，”他声音沙哑，眼中满是认真，“等我伤好了，陪我去城郊看萤火虫吧。”
窗外的风掀起纱帘，晨光落在文潇震惊的脸上。她望着赵远舟灼热的目光，突然想起这些日子里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些欲言又止的关怀，还有深夜里默契的对视。心跳如擂鼓，她低下头，轻声“嗯”了一声。
躲在回廊拐角的卓翼宸攥紧腰间玉佩，那是三人初入司时，他特意求来的平安佩。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司务厅，晨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孤独又决绝。缉妖司的使命还在，而有些情愫，或许只能永远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