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染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
他眸子一斜,瞧了眼赵婉宁凸起的小腹,遂毫不留恋地上了马车。
赵婉宁不明白,为何裴墨染突然变得这么冷漠。
就好像,她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明明当初,裴墨染在悬崖上没有选择云清婳,他更在乎的人是她啊。
“王妃,咱们回寝殿吧。”春苗扶着赵婉宁。
赵婉宁扶着四个月的假肚子,焦虑得长了一脸的痘。
回到清心阁,赵婉宁焦虑得坐立不安,“怎么办?你说怎么流掉这个孩子,才能让王爷不怪罪?”
她想要流掉这个孩子,可裴墨染派了很多人看着她,恨不得她每走一步,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她根本没机会流产啊。
春苗的双眼滴溜溜一转,脑中灵光一现,“王妃,贤王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人多眼杂,您随便找个人赖上不就得了?”
“只能如此了。”赵婉宁长叹一声。
……
京城的郊外,郁郁葱葱的山林后是一个淳朴安宁的小村庄。
午时一到,村落便炊烟袅袅。
云清婳正悠闲地坐在农户家中的火盆前,剥着甜蜜蜜的栗子吃。
坠崖自然是假的。
崖下长了一棵松柏,她早就安排段南天在腰间绑着绳子,在松柏上接她。
云二公子抹着眼泪,他委屈地控诉:“妹妹,你太过分了!为什么你假死的消息,全家都知道,你却唯独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二哥了?”
“你的演技太差,我怕你毁了我的大戏!”她噘着嘴,“对了,你回家跟娘亲说一声,娘亲的演技太拙劣了,怎么一下子晕了呢?”
云二公子不满地哼了两声,“所以,接下来的戏怎么演?”
她的眸子灵动地一转,“接下来的戏是魏娴的,她要帮我拆穿赵婉宁假孕,让裴墨染追悔莫及。”
……
裴云澈生辰当日,裴墨染带了赵婉宁、魏娴一同前去。
魏娴为人沉稳,有她处理人情世故,终究是比赵婉宁让人放心的。
但赵婉宁却领会不到裴墨染的用意,她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
她连演都不演,眼神如蛇蝎般刺了魏娴一路。
而魏娴却真诚地回之微笑。
赵婉宁,马上,你就会悔不当初!
……
裴云澈素来节俭,甚少大操大办,所以他的生辰只邀请了心腹臣子跟兄弟。
宴席上,几个臣子的儿子穿梭、追逐、嬉闹。
裴云澈并不怪罪,还让太监带着他们一起玩。
“王爷,妾身有些醉了,想出去醒醒酒。”魏娴面颊绯红,故意将身子一斜,整个人都快倒进裴墨染的怀里。
她媚眼如丝,手还大胆地扯上了裴墨染的衣袖。
赵婉宁的火气腾的窜了起来,她恨不得扇魏娴这个贱人的脸。
“去吧,早些回来。”裴墨染自然明白女人家争宠的小心思,他轻声说。
“是。”魏娴笑吟吟地离席。
赵婉宁的眸色幽深。
这个贱人,敢当着她的面勾引王爷,那也去死吧!
魏娴回头看了一眼,瞧见赵婉宁蠢蠢欲动的眼神,她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几个四五岁的熊孩子追逐打闹的疯跑而来。
他们险些将魏娴撞倒,她吃痛地吸了口气,“呃……”
“这位夫人,你没事吧?”男孩顽皮地问。
“我没事。”魏娴弯下腰,“王妃的衣服下里藏的有小宝宝,你们去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几个男孩眼中流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此时赵婉宁的肚子已经五个月,小腹隆起,远远看上去倒真像是藏了个孩子。
好巧不巧,赵婉宁此时就扶着后腰,不怀好意地朝魏娴走来。
魏娴的脸上泌出细碎的汗珠,心脏突突直跳。
成败在此一举了!
希望云清婳的猜测是对的!
如果,赵婉宁是假孕,她就赢了。
倘若是真孕,她与她的家族将会万劫不复!
云清婳,你千万别让我输啊。
“魏夫人……”赵婉宁说话时尾音上扬,如催命符一般。
魏娴站在几步开外,静静地看着她。
猝然,几个熊孩子朝赵婉宁冲了过去,“王妃,你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们将赵婉宁围住,踮起脚,小手往赵婉宁的肚子上摸。
“啊……滚开!滚开!”赵婉宁脸色大变,激动地护住肚子,“别碰我,来人,来人啊!”
可这些熊孩子都是贵胄子嗣,娇生惯养长大,怎会害怕?
他们变本加厉地推搡赵婉宁的肚子。
“王爷,救我,救我啊……”赵婉宁大叫。
众人闻风从宴厅冲了出来。
魏娴的心脏咚咚直跳。
看赵婉宁的表情这么惊慌,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放肆!给本王住手!”裴墨染低吼一声,恶狠狠瞪着熊孩子。
熊孩子瞬间规矩了。
“王爷……”赵婉宁噙着泪,娇弱捂着肚子,小跑着扑进裴墨染的怀里。
“孩子没事吧?”裴墨染推开她,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小腹。
赵婉宁委屈道:“臣妾没事,只是不知魏夫人跟孩子说了什么,孩子们就纷纷冲向我。”
“嗯?”裴墨染抬眼,深色的眸如刀般朝魏娴刺去。
魏娴的头皮发紧,腿肚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妾身冤枉啊。”
“你还说冤枉?我方才分明看见你……”赵婉宁抬手指着魏娴,砰——
一个不轻不重的东西噗呲一声滑落出来。
是一个西瓜大小,缝着系带的枕头。
枕头就坠在裴墨染的脚边。
而赵婉宁的肚子,瞬间平了。
裴墨染的瞳孔地震。
“啊……”赵婉宁手足无措,她蹲下想捡枕头,可手抖得却怎么也捡不起来。
“不、不、不……”
臣子、皇子以及太监、婢女都惊住了。
他们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冷嘲热讽:“肃王妃这是假孕啊!好大的胆子!”
“哈哈哈哈肃王妃生了个枕头出来。”
“真是作孽!把云侧妃的孩子害死,她却假孕!”
赵婉宁的脸肉眼可见变得惨白,她瘫坐在地上,哭道:“王爷,王爷,不是您看到的这样……”
裴墨染的脸涨得通红,众人的羞辱、嘲笑充斥在耳边,让他的耳边一阵嗡鸣。
他的颜面扫地,自尊被人碾在脚下。
但这些他都不在乎!
一股悔意如同滔天的江水冲上他的心脏。
他的桃花眼微眯,森冷阴鸷地睨着赵婉宁。
好啊!
就是一个破枕头害得他跟蛮蛮离心,害得蛮蛮跟他天人两隔!
蛮蛮这么好,可全被她毁了!
“王爷,王爷……”赵婉宁卑微地抓住他的衣摆,哭着祈求他的原谅,“王爷,臣妾是太在乎您了,臣妾是太爱您了。”
“贱妇!”他咆哮出声,一脚踹开她的手。
啊——
赵婉宁发出绵长的哀嚎,她朝后狠狠地摔到地上。
“我的手啊……”她撕心裂肺的痛叫,手掌瞬间肿了一圈,好像快要裂开了。